银绒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人误以为自己是无量宗派来的,眼珠一转,试探道:“你好像被太微境的修士追杀。”众所周知,太微境和无量宗是死对头,银绒故意反着说,是想看看大佬的反应。
哪知城阳牧秋竟然问:“太微境……是什么?”
“!!!”银绒震惊了,“你拿我寻开心的吧?太微境是第一仙门!三岁的奶娃娃都知道。”
城阳牧秋又皱起眉,像是努力回忆,可显然没有成功,最后勾起一抹苦笑:“我骗你做什么。”
银绒愣愣地盯着他苍白的唇角,忽然明白过来大佬哪里“怪”——他变得有“人味儿”了,初见时城阳牧秋周身都笼着一层冷意,莫然得不像活人,而现在,他竟然有了堪称生动的表情。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银绒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戳戳城阳牧秋的腿:“仙长,地上多凉,你怎么还不站起来?是不是……腿断了?”
城阳牧秋:“……”
看来是真的断了,竟然伤得这样重。
等等,重伤、失忆、极品炉鼎……岂不是任他揉扁搓圆,不掳回去吃干抹净,还等什么呢。
银绒兴奋得立起一对毛绒绒的狐耳,清清喉咙起身,掸掉红裘上的雪花,居高临下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胡名银绒,是个古道热肠的狐,方才看道友你伤的那么重,又冻僵了,所以出手相救。瞧瞧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嗨呀真可怜,本妖我便好人做到底,带你出谷疗伤,在寒舍小住几日,如何?”
城阳牧秋虽然失忆,却不傻,看银绒前恭后倨的嘚瑟样儿,便知他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就见银绒碰了碰他动弹不得的双腿,露出两颗尖尖犬牙,威胁道:“我可是好心,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诶?你别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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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窟谷深处,两位无量宗修士从尸堆里踉跄爬出来,满身狼狈。
年轻些的问:“不是说城阳老祖为突破化神二重镜,来此处闭关,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掌门师伯亲自布下杀阵,派我等偷袭……为什么他、他还能大开杀戒?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年长的心有余悸道:“你不知道他的厉害,别看城阳掌门如今像个端方君子,那不过是上位者自持身份罢了。三百年前,他血洗鹿吴山,手刃妖王的手段,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城阳衡一手重振太微境,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说不定早已参透了无情道,没有什么‘破绽’了。”
“可掌门师伯说,遭遇伏击后,即便侥幸不死,他也会因此走火入魔,记忆全失,修为被压制,以至多年来压抑的喜怒嗔厌哀,全都猛烈反弹,变得偏执重欲……”
年长的修士打断他:“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复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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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牧秋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银绒的床榻上,这是间寒酸而富有烟火气的茅草屋,举目环视,只见屋子里角角落落都堆满了“破烂”:掉了漆的旧箱奁、缺了封皮的话本子、装着破布头的针线篓子、布满牙印的藤编筑球……
城阳牧秋登时有种自己躺在垃圾堆的感觉,难受得呼吸都不畅了,却无心计较,而是思考:那妖狐少年救自己绝不是因为“古道热肠”,可一个修为尽失的残废,有什么用呢?
不知怎的,他蓦然想起小狐狸精在雪窟谷对自己做的事,不仅投怀送抱,还亲……城阳牧秋回忆不下去,脸颊上飞起一层薄红,在心里骂了句“不知廉耻”。
“醒啦?”银绒不知什么时候蹦过来,伸手就要扯他的衣袍。
城阳牧秋一个激灵,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干嘛这么大反应,”银绒吓了一跳,“你衣服上都是血,不换吗?”
“不必。”城阳牧秋警惕道。
银绒咕哝:“不换就不换,说正事,我算你的救命恩人吧?”
这是要讲条件了,城阳牧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银绒:“知道你们人讲究‘知恩图报’,我呢,所求不多……待你痊愈能动了,这位道友哥哥,与我交欢几场,权当报答就行。”
“……??!!”
……果然如此!他果然对自己存了那样的龌龊心思!
城阳牧秋又气愤又羞恼,妖都是这样轻浮放荡的吗?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受这样的折辱,出卖身体给妖物?可一句“别做春秋大梦”还没骂出口,便听银绒又为难道:“不过,你伤得这样重,救治可要花不少灵石,也不知值不值这个价钱。”
……?
什么意思,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银绒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床,少年身形单薄,可床榻实在紧窄,容下两个人很是勉强,他不得不卷起蓬松的大尾巴,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得先验验货。”
第二章
床榻紧窄,容下两个人很是勉强,少年身上幽微的冷香密不透风地裹上来,城阳牧秋往后躲了躲:“你想怎么验?”
银绒靠得更近:“你什么都忘了,一定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道侣吧?”
城阳牧秋:“……”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有办法!”银绒嘿嘿一笑,手脚并用地向前扑,那动作几乎像是投怀送抱,城阳牧秋身形一僵。
也不知银绒做了什么,他只觉被少年碰过的皮肤都灼烫起来,化作一股无名火,一路急转直下,直奔丹田,烧得城阳牧秋气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