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正临漳河,居中央,左边一座名玉龙台,右边一座名金凤台,各高十丈,上横二桥相通,千门万户,金碧交辉。
晚悦望着右边的金凤台之前血腥的经历仍历历在目,她尽可能地让自己避开,不去直视。
铜雀台。
高洋头戴冕旒,身穿黑色锦袍绣着九龙纹,玉带珠履,凭高而坐。
王亲贵胄、文武百官分两列立台下。
杨愔坐在左面第一排的位置,并排的是其他达官显贵,还有许多的高家子弟人很多但是也不认识几个。
对面的就是咸阳郡王斛律金的大儿子斛律光,与他并排而做的是安幼厥,安幼厥旁边的是是斛律羡,斛律光的弟弟,按理说人家两兄弟应当坐在一起,中间隔着安幼厥他倒也不尴尬。
晚悦坐在高洋左手边的位置,低于帝王,又高于群臣,孤零零的夹在中间,水清与红绡站在身后随时侍候。
座次高低取决于地位,想必斛律老将军不在,所以让他的长子坐在第一的位置,安幼厥亦是劳苦功高的重臣所以并排而坐,不相上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将宫灯点亮,灯火辉煌,将整个铜雀台变为黑夜最耀眼的所在。
“众卿家共饮。”
“谢陛下。”
高洋举杯站起身,所有的人也跟着起身,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臣敬陛下,恭贺陛下寻回长公主。”底下一名大臣站起身,一脸谄媚,高洋也只是微微笑着举起杯一饮而尽,很是满意的样子。
丝竹管弦之声,绕梁不绝,
歌舞升平,百兽率舞,晚悦倒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眼前精致的菜肴,看着曼妙的歌舞,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所谓宴会,不过就是皇帝与大臣沟通感情的渠道,一来可以放松身心,二来也可缓和关系,晚悦似乎也理解了高洋很喜欢举办宴会的原因,这么多的人仅为了陛下的一时兴起,而奉承、讨好、谄媚,也是很热闹。
“晚晚倒酒。”高洋看着晚悦指了指自己的酒杯,瘫坐在龙椅上,脸颊泛红,似有醉态。
晚悦放下手中的筷子略带不舍的看着美味佳肴,要知道她可是一天没怎么吃饭了,还是带着笑意,拿着自己的酒壶给高洋的杯子倒满。
他要是喝醉了就能早点结束,再者她自己也能少喝点酒了,这虽然是宫中的琼浆玉液,也是辛辣难以入口。
“陛下,您应该叫我乐阳。”
在这重要的场合,不该跟平日一样,至少该守着规矩,晚悦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不知道下面有多少史官偷偷的拿起笔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上一笔,留在野史之中了。
高洋没说什么,只是盯着眼前的酒杯,晚悦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意犹未尽的看着歌姬跳舞。
斛律羡的眼睛一直盯着天阶上的一举一动,看到晚悦坐下眸子渐渐暗淡,她虽向下看着,也不曾望过这边一眼,坐立难安,看着镇定自如饮酒的安幼厥,说道,“安将军,你说一会长公主会下来给我们倒酒吗?”
“应该不会。”安幼厥看了晚悦一眼,那是遥不可及的高度,高高在上、相距数百步的位置,不能随意靠近。
“也是,现在改叫长公主,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斛律羡自嘲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宴会进行的热闹却流于俗套,席间朝臣们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他却无聊得紧,轻笑着看着彼此之间的寒暄敷衍,眼前的歌舞升平是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臣敬乐阳长公主一杯,长公主苦尽甘来,愿长公主青春永驻、风华正茂。”有人站起来端着举杯看着晚悦,虽然并不清楚他是谁,但晚悦还是站了起来,高举酒杯,
听声音略微耳熟,像之前的司马自如。
“借您吉言。”柔情似水般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
“酒杯给我。”高洋皱着眉,手指着晚悦举起的酒杯,
此言一出,所有人愣在原地,晚悦举着酒杯,笑容渐渐消失,倒是王公公笑盈盈的走了过去,“长公主,交给小的吧。”
“好。”晚悦将酒杯放在王公公的托盘之中,送到高洋面前,这御前第一大总管的位置真的不是谁都能当的,王公公快速的回过神,并作出反应,缓解了尴尬气氛。
高洋代晚悦将酒喝了,他曾说过:酒,是要等到你遍体鳞伤之后才能喝的。
她记得她说过,能说出这样话的男人,首先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他在晚悦的心中始终是高山仰止、巍峨不可及的男人。
晚悦嫣然一笑,原来,他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他不让她喝酒,也愿意为她挡酒,他可能又变回当初那个承诺保护她的哥哥。
“笑什么呢?”看着她绽放笑颜,自己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浮上微笑,她那笑容感染着周围身边的一切,当真一笑倾城。
“臣妹听闻君子登高必赋也,小妹才疏学浅写不出华丽的辞藻,倒是想起先人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