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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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引鹤道:“好,下次都听你的,你说让停,我便停。”

自然是假的,小姑娘每次都只记得害羞,不记得那些快乐,真的做了,他哄一哄,她便也哼唧唧地顺从了。

小姑娘好哄着呢。

江寄月却不信,道:“当真?”

荀引鹤道:“千真万确。”

江寄月道:“那我要休息,这几日都不想做。”怕荀引鹤不同意,又忙道,“你非要把枕头塞在我腰下,那么高的枕头,我的腰都被你弄青了,你手劲又大,现在还酸疼着呢。”

她控诉得太细致,荀引鹤也不得不反思昨夜是不是因为没有肠衣而过于兴奋,所以才失控了,而不小心伤着了她。

于是他从善如流道:“好,你想休息几日便休息几日。”

荀引鹤才想说让江寄月脱了衣,让他检查一下,上点化瘀消肿的膏药,却见江寄月袖子一放,哪有什么红眼框白泪珠,小姑娘笑得甜甜的:“谢谢夫君心疼我。”

荀引鹤方知他这是被江寄月哄骗到了,虽然有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鞋子湿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荀引鹤想了很久,也没把下文想出个所以然,又或者说,除了这种地方,荀引鹤还能在哪里湿鞋呢?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

荀引鹤道:“若真酸疼,便让我看看,帮你上个药,要是昨夜被我闹腾地太困,去床上小憩会儿也无妨。”

江寄月道:“还要去上房吃午膳呢,拆卸发簪太麻烦了。”她也不喜欢留着发髻睡。???

荀引鹤却道:“我们不去上房用饭。”

江寄月“嗯?”了声。

荀引鹤道:“今早是特殊,除却一些年节,我们都不用去上房用膳,桐丹院有小厨房。”

江寄月小小‘呀’了声,倒不是被荀引鹤的话惊到了,而是她想起来,荀引鹤说的他连受伤了后请大夫御医都不肯,只让侍枪医治,当时他说的是因兄长的腿伤,可是若从这件事推及开来,荀引鹤不信荀府的何止是大夫,恐怕还有一切。

荀引鹤看出了她的一些困惑,道:“厨房是后院的事,有娘亲把控着,论理也不会出错,所以年节这种推拒不得的,作陪一番也无妨,只是我不相信惯了,索性就全部不信了。”

换而言之,荀引鹤也知道自己太多疑,可是他没办法改 ,只能任着自己多疑去了。

江寄月渐渐地也笑不出来了,只道:“你在这儿真的好辛苦。”

荀引鹤道:“从前再辛苦,有你来了,我也就不辛苦了。尽管睡去吧。”

“嗯。”江寄月应了声,脱了衣服上床去,想了想,又裹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她拍了拍另外一侧床,“你昨夜也睡得迟,一起上来补会觉吧。”

荀引鹤其实不困,他天生精力充沛,何况也习惯了少眠,昨夜闹得再迟都不会影响他次日精神抖擞地看书,处理公务,可是江寄月这样一唤,竟然唤得他能理解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来。

明明只是单纯补个觉而已,那些狐媚手段,把江寄月头割了她都学不来,偏是他被唤得如被勾引了般,向床榻走去。

他记得答应江寄月的事,怕又擦/枪走火,被她控诉欺负她,便没有脱衣,只用被子把江寄月像蝉蛹一样裹起来,自己合衣在外躺着,侧身抱着蝉蛹。

好像和江寄月在一起后,不知不觉间,他连睡姿都改了。

无形间,她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江寄月被他抱着,却想起了之前没有来得及说的是,她道:“夫君,往后我们在院子里种点花草树木,好不好?”

荀引鹤想起她在香积山的屋子,窗台下有一蓬蓬铃兰花。他道:“种铃兰花怎样?”

江寄月道:“可以啊,不过也可以种桂花树。”

荀引鹤想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嘴角便勾起了笑:“当然可以。”

江寄月闭着眼慢慢地说道:“你不是总说我身上香?等桂花开了,我把桂花收集起来,给你做些桂花香油,让你也有桂花香,别总是羡慕我,我有的,你也要有。”

荀引鹤靠着她笑,不为别的,就为那后面七个字,莫名地让他听出了些被江寄月护着的感觉。

他道:“好。”

江寄月又道:“余下的桂花可以拿来做桂花糕,桂花汤圆,桂花水晶冻,还能泡茶酿酒,若一时吃不完,还可以腌起来。”

荀引鹤可不记得江寄月这样擅厨艺,道:“桂花这样多的做法,哪里学来的?”

不会又是沈母教的吧?荀引鹤想起沈母,本来愉悦的心情就笼上了一层阴翳,即使对方早成了河底一具白骨,荀引鹤仍要对她和沈知涯占据了江寄月人生种两年的事,斤斤计较到底。

江寄月道:“不是啊,是我娘还在时交给爹爹的,书院里那几株桂花树还是她刚到香积山时和爹爹一起种下的,他们一起收桂花,做桂花糕点,做了三年,然后娘亲就病故了。”

她的声音有点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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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爹爹说,他和归有光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是归有光再娶了,他没有。”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荀引鹤从前读来不觉有什么,今日却只是一想,就觉得胸闷气短,他道:“不要种树。”

“什么?”江寄月掀起眼皮看他,“可是爹爹和娘收桂花,做点心的时候真的很幸福,我从小就在想,如果我有了夫君,我也想和他一起做这些。”

荀引鹤道:“我们可以付银子到别人家去收桂花,只是不要在我们的院子里住,兆头不好。”

江寄月顿了顿,很稀奇:“你连神佛都不信,还信这个?”

她可记得荀引鹤在法积寺时的惊世之语,也以为他是个荤素不忌的,却不曾想原来他也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时候。

荀引鹤道:“我确实是不信神佛的,可有关你的事,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卿卿,我们不种树。”

中午用膳时荀老太太还是派人来叫他们了, 大约也知道荀引鹤与府里有隔阂,于是那借口就托到了江寄月身上, 只说:“新妇进门, 该坐在一处用个膳,彼此熟悉一番。”

这话说得有理,何况又是老太太亲自让人来唤的, 不去,于情也过意不去,江寄月便看向荀引鹤, 荀引鹤却仍旧拒了:“饭后我会携新妇给娘亲去请安的。”

很不给荀老太太留情面。

江寄月小声问他:“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荀引鹤语气很淡:“没什么不好的。”

江寄月便不好说了, 小厨房很快端上午膳,他们对坐着一起用过了。

因为之前便与荀引鹤朝夕相对过, 此番江寄月出嫁,一点作为新妇的羞涩都没有, 更多的是对人情往来的忐忑,是以才刚用晚膳没多久, 她便催着荀引鹤带她去上房。

荀引鹤皱了皱眉头, 有些不大喜欢。

在别院时, 两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没有谁能打扰他们, 江寄月的心大半都是挂在他身上的, 可现在嫁给了他, 名分是有了, 可还没等到他把心完整地掌过来,那心又分了大半出去给别人了。

他似乎亏大发了。

江寄月起身经过他时, 荀引鹤的大掌握住她的细腰, 将她拦了下来, 江寄月疑惑地望过来,那一眼懵懂中带着忐忑,荀引鹤一顿,收回了手。

罢了,她也不喜欢荀府,还愿意费心费力地融入这个环境,还不是因为他。

是他没办法让她嫁进一个氛围松泛的家庭。

江寄月见他无端伸手拦她,又无端缩了回去,疑心他是有话要说,凑上前,道:“怎么了?”

荀引鹤道:“没什么啊。”

江寄月却不信,道:“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眉头皱皱的。”她伸了手,在他眉间抚了抚,似乎想帮他抚去那些不快的情绪。

荀引鹤莞尔:“确实没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臀部,“不是要去上房?穿好衣裳,我带你去。”

江寄月咬唇瞪他眼,捂着臀走了。

上房内,荀老太太侧卧在榻上,由丫鬟跪在地上用美人捶替她捶腿,并不见谢氏,郗氏倒是在,荀简贞,荀梦贞,荀淑贞三个姑娘也是在的,只是荀淑贞年纪小,又没受过正经教养,在椅子上坐不住,总想文姨娘抱她。

荀老太太的眼皮略微往上翻了翻,似是被小女孩的声音吵闹得不快了,郗氏忙吩咐文姨娘把荀淑贞抱出去。

荀老太太道:“等等,”她缓缓睁开眼,看向郗氏,“你去抱她。”

郗氏有些犹豫:“淑贞不让媳妇近身。”

荀老太太道:“你才是她的正经嫡母,哪有嫡母抱不了孩子的道理。”

荀淑贞养到八岁,只跟着文姨娘,没见过郗氏,究竟谁是她的母亲,荀淑贞自然清楚,没道理就因为身份的差别,她就抛开生她养她的文姨娘不认了。

何况孩子敏感,她又是在郗氏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时被领回来的,那些被郗氏隐藏得很好的厌恶仇恨,她都有所察觉,因此在她心里,郗氏就是要把她从母亲身边抢走的坏女人,于是还没等郗氏靠近,她立刻就哭闹起来。

那声音可真是大,几乎要把屋顶掀了起来,只听得荀老太太不满地皱眉,两个姐姐也受不住地移开了目光。

郗氏尴尬又无辜地站着,看着荀老太太,似乎在说,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要抱她,是她不要我抱,至于为何入府这么多时日了,还不让我亲近,这其中缘由,我反正也近不了她的身,你别问我。

荀老太太见那哭闹总也止不住,动了气:“伺候三姑娘的婢子呢?怎么连个姑娘都哄不住?”

文姨娘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哄,荀淑贞都不理会她,只在她怀里哭着要和她回家,还说着什么‘坏女人才不是我的娘’,文姨娘眼见荀老太太耐心耗尽,快要发怒了。

江寄月便是在此时与荀引鹤进了屋,原本快要凝固的氛围因为她稍许流动了些,可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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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多两个人看她被叱责,掌嘴罢了,文姨娘抱着荀淑贞绝望地闭上了眼。

见到了二儿子,荀老太太在发怒边缘的情绪才稍加平缓下来,等儿子与儿媳请过安,都坐下了,她还多问了两句可用过午膳,午膳吃了什么。

荀引鹤都答了。

荀老太太点点头,又道:“新妇刚入府,该时常来上房走动,熟悉府内事务,往后我也好把中馈慢慢交给她。”

郗???氏不惹眼地瞥了眼江寄月,江寄月没说话,是荀引鹤替她答的:“闲暇时儿子会多陪她过来的。”

竟然护得这样紧,深怕府里的人把她吃了似的,郗氏捏了捏手,越发觉得孩子的哭闹声头疼难忍,她刚想借着三房主母的身份训几句话,便听江寄月笑道:“三姑娘哭了这样久,累不累,渴不渴啊?”

很温婉,很和气的语气,重点是没有居高临下的管教与命令,而是平等地对话,荀淑贞的哭声便停了下,她八岁了,不是听不懂人话。

江寄月笑道:“若是渴了,让姨娘喂你盏茶润嗓,难为三姑娘年纪小小,声量确实大,声音也好听,若是好好学些歌艺,便是响遏行云,余音绕梁三日也不能绝。”

荀淑贞在文姨娘怀里小声说道:“娘亲歌声很好听,她可以教我的。”她抬起脸,却猝不及防被文姨娘掐了一下,文姨娘那张脸臊得抬不起头。

妾也有多种多样的,良妾更体面,可惜文姨娘不是,她原是歌姬出身。

江寄月却道:“是吗?文人墨客常拿宋词谱曲,东坡之词旷达疏放,易安之词婉约典雅,稼轩之词豪放悲愤,都是上佳的词曲,姨娘唱于三姑娘听,既是开蒙,又能教她唱歌,还是潜移默化影响她乐观忠君,欣赏生活,一举三得,才是词里见文章呢。”

文姨娘的眉头舒展开来,她从前便多是伴着文人游湖,那些酸腐文人谱了曲,便要听她唱,文人诵唱是风雅,她唱却是卖弄风情,是下贱,让她在府里总也抬不起头。

迄今为止,也只有江寄月给了她这个体面。

郗氏听说,笑道:“二嫂嫂似乎对词曲很有研究?”

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学古琴,却不会学唱歌,古琴是君子之乐,自然要学,歌声算什么?不过是用来取悦男人罢了。

江寄月道:“词曲没有研究,我于这上并未有多少天赋,也是憾事。否则我便能学孔夫子的乐观,哪怕绝粮七日,外不通绝,也要弦歌不衰。”

郗氏顿住,江寄月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与她争锋相对,只是结束了一场闲聊罢了。

荀老太太此时缓声道:“老二媳妇出身诗书之家,学识渊博,你们无事,可以坐而论道。”

郗氏几乎被这句话荒唐笑了,江寄月张口就来的《论语》典故可不是她们这等世家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学的,她们素日所学不过是《女戒》、《女训》之类,那种东西,能论出什么道来?

可荀老太太不仅没有点出来,还在明知江寄月一而再,再而三插手管她们三房的事的时候,还予以了肯定,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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