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跌坐到地上,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胸腔,被抽离的魂魄一点点归位,她大口吸着气,又渐渐活了过来。
李珣转身背对着她,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的落拓与狼狈。
林秋曼咳了几声,白皙的颈脖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指印。
待她缓过劲儿后,贱贱地爬到他脚边看他,却见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可见是被伤着了。
林秋曼笑了起来,没心没肺道:“殿下这是愿意放我走了?”
李珣没有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木。
林秋曼笑得肆无忌惮,爬起身不要命地把手放到他的心上,轻轻说道:“殿下还是舍不得杀我呀,心疼了?”
李珣的表情有些哀,甚至连喉头都哽了,“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林秋曼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道:“可是能得殿下喜欢,也是需要本事的啊。”
李珣默默地看着她,眼神黯淡,心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林秋曼不答反问:“那殿下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同样高兴?”
李珣难堪地别过头,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许是倦了,他淡淡道:“你走吧。”
林秋曼缓缓朝他行福身礼,“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奴便回去了。”
李珣沉默不语。
林秋曼转身离去,他忽然沙哑道:“林二娘,你能不能抱抱我?”
林秋曼顿身。
李珣:“我现在有点难受,抱一会儿就好。”
林秋曼沉默半晌,才折返回来抱他。
李珣的视线落到她手臂上的伤口上,落寞问:“疼吗?”
林秋曼:“不疼。”
李珣喉结滚动,难过道:“你哄我。”
林秋曼笑,“你手上那伤疼吗?”
“不疼。”
“你也哄我。”
李珣小心翼翼地抱紧她,把头埋入她的颈项。
他很喜欢这个女人,也很想要她,但是他留不住。
用权力留不住,用感情依旧留不住。
林秋曼怕他反悔,说道:“奴该回去了,阿娘还在担心奴。”
李珣依依不舍地松了开她。
林秋曼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开门离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外头很冷。
夜空被烟花炮竹照亮,林秋曼披头散发地走了出去,一身血腥。
府里的奴仆看到她那模样全都垂首回避,她全然无视他们的怜悯,腰板挺得笔直,走得不慌不忙。
张氏和莲心忙上前接她,见她衣衫不整,满手血腥,莲心的眼泪一下子就包不住了。
林秋曼淡淡道:“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张氏焦虑道:“怎伤成了这般?”
林秋曼:“自个儿伤的,他也没讨到好果子吃。”
林文德过来拿斗篷给她披上,悄声问:“可以出府了吗?”
林秋曼“嗯”了一声。
一行人匆匆出府上了马车,莲心拿手帕护着那伤口。
林秋曼忽地笑了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张氏糟心道:“小娘子还笑得出!”
林秋曼:“我高兴,有权就了不起吗,他仗势欺人,我便仗着他的喜欢扎他的心,拆他的骨!”
张氏:“真是作孽!”
林秋曼忽地又哭了,一个劲说痛。
莲心忙道:“小娘子且忍着些,咱们这就去医馆找大夫包扎。”
也幸亏今天是元宵,没有宵禁,马车行了莫约两刻钟后,他们才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
林文德上前敲门,他运气也好,那大夫刚看完花灯回来准备歇着了。
见到林秋曼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大夫“哎哟”一声,皱眉问道:“这小娘子怎么伤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