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也扎了个蜜枣,“看来这回大长公主是下定决心的。”
华阳点头,“我荒废了大半生, 总得为自己做点什么。”顿了顿,“卫娘子那官司你打赢了吗?”
“赢了, 卫娘子带着女儿阿芫与刘大郎和离, 彻底摆脱了那魔鬼。”
华阳颇觉吃惊, 深思道:“这个马县令倒有点意思, 竟然会判和离。”
林秋曼歪着脑袋说:“他原本是要驳回原告的。”
“怎么又改了?”
“奴拿功绩考核敲打他。那卫娘子破釜沉舟闹到公堂上, 已然与刘大郎生伤了, 倘若硬将二人凑合在一起, 日后定会再生出祸端来,一旦出了事,便是马县令的过错了。”
“是这个道理。”
“马县令也是个有趣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存了私心,他偏要问刘大郎,若驳回了原告,日后他把卫娘子打死了怎么办。”
华阳听得有趣,兴致勃勃问:“那刘大郎是怎么说的?”
林秋曼笑道:“他自然回答不会,于是马县令又问卫娘子,驳回了原告她又当如何。卫娘子说既然没有了生路,定要咬下刘大郎的肉来方能泄心头之恨。”
“刘大郎怕了吗?”
“马县令是个妙人儿啊,问刘大郎跟这样的娘子睡在一起能安稳吗?”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林秋曼继续道:“刘大郎怂了!”
华阳听得痛快,拍大腿道:“问得好!”
林秋曼也很爽,“马县令就是个人精,对世情百态了如指掌。”
“那阿芫呢,按理说是不会判给卫娘子的。”
“奴事先跟卫娘子说好了的,如果要打赢这场官司,她就得舍了颜面,所以在公堂上她咬牙把衣裳脱得只剩下亵衣,让众人看看刘大郎到底是如何毒打她的。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后来阿芫也脱了衣裳让马县令看身上的伤,不然阿芫是要不到手的。”
华阳皱眉道:“一个女郎家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裳,也实在失节。”
林秋曼却不认同,“连命都没了,还要节做什么?”又道,“这原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官司,若不把罪证赤-裸-裸地摆出来,哪能起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华阳没有辩驳。
林秋曼认真道:“起先马县令想驳回原告的依据就是没有伤筋动骨,没有伤及性命。若卫娘子实在气不过,大不了把刘大郎关几日吓吓,这样判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华阳忽然问:“你是怎么想到用政绩考核制来敲打马县令的?”
林秋曼:“上回接徐娘子的事又坐了回牢,可把奴给整郁闷了,这回长了教训,便事先去晋王府讨教一二。”
华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五郎指点你的?”
林秋曼有些困惑道:“奴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当时他好像有些生气,只说了一句让奴回去问大哥当官的最在意什么。后来奴在马车上仔细琢磨了一番,才想到了这茬,若不然卫娘子的命定然是救不了的。”
“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至理名言!”
“大长公主说得对,一个不慎,一条命就搭了进去。”
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思考中。
隔了许久,华阳才道:“秋猎回来后,你陪我去一趟冀县吧。”
林秋曼:“???”
华阳解释说:“我想去请一个人,她曾是宫里绣坊的管事,绣艺精湛,很有一番本事,后来还乡回了冀县,我打算把她聘回来。”
林秋曼高兴道:“能入大长公主的眼,必定是极好的。”
华阳继续说道:“我准备从绣工做起,分三个等级,没有基础的,有基础的和拔尖儿的。像有天赋的这种就仔细培养着,日后可以往宫里头送,或往江南织造推荐。”
“这主意好。”
“资质平庸的,若有门路,便往周边小作坊引荐。若是双方都达成意愿成了,则抽取一定的佣金做酬劳,以求双赢。”
“看来大长公主是费了心思的。”
“那是自然,我华阳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那大长公主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想好了,就叫华阳馆。”
林秋曼抚掌道:“到时候可以在衙门口贴招募告示,定一个名额,先来的十人可免教资,鼓励有心人参与。”
华阳点头。
队伍行至正午时分,一行人在驿站落脚。
此次随行骊山的除了皇室宗亲外,王公大臣也有不少,皆带了自家小郎君们一道随行。
林秋曼一直跟在华阳身边,待到用午饭时她才看到李珣,宋致远也一同来了的。
这回华阳待她的态度极其热忱,如果先前算得上酒肉朋友,那这次就是愿意交心的,甚至与她同坐一个食案。
林秋曼简直受宠若惊,深刻地感受到了阶级地位得到了跨跃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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