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绥打开光脑看了眼,结果发现他所有的上网权限都被关闭了,星网也登不上去,只能打电话发讯息,心知是对方做了手脚,尝试着给阿诺发了条消息。
帝国联盟会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再就是四军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将领,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上午,他们依旧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反而让气氛陷入了胶着状态。
阿尔文依旧坚持他的想法不动摇:既然研究不出来,那就继续研究,能压制住初期暴乱的药剂都发明出来了,我不信研究不出中期后期的,总之不能再受雄虫的钳制。
阿诺并不同意,看起来清冷淡漠,万事不入眼,实则字字珠玑:难道药剂一天研究不出来,就一天不释放雄虫吗,军中现在处于血脉暴乱的军雌已经占了三成,再拖延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他这一番话说动了其他立场不坚定的议员。
阿诺上将的话也有道理,实在不行还是先释放关押的雄虫吧,否则那些暴乱期的军雌根本没办法接受安抚。
是啊是啊。
阿尔文闻言砰的一声拍桌而起:你们再给老子说一遍?!那些雄虫害过多少雌虫的命,凭什么释放他们?!
有虫反驳:那么请问阿尔文上将,现在处于血脉暴乱中期和后期的战士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阿尔文脸色青白,竟被堵的说不出话。
第一军的莫林上将从来没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看起来只是随大流,所以并不出声,反倒是霍顿上将,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也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谁手里有军权,他们就听谁的,但凡这四位能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其余的议员也就不至于左右为难,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叩响,议法官推门走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诸位阁下,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禀告。
与此同时,阿诺手腕上的光脑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垂眸,结果发现是楚绥发来的消息,飞快浏览了一遍内容,思索一瞬,然后不着痕迹打开视频功能,略微坐直身形,将摄像头对准了会议桌上的议员。
楚绥很快接收到了阿诺那边的会议情形,忽略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他看见刚才的议法官正站在一旁,向那些议员转达着自己刚才所提出的建议。
楚绥趴在桌子上,给阿诺发了条讯息:【你觉得有可行性吗?】
阿诺还是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做这种小动作,他不着痕迹看了眼周围,见没有虫注意到这里,把手放到桌下,悄悄的给楚绥发了条信息:【可行。】
他原本还想再发一条信息,问问楚绥现在怎么样了,结果字还没来得及打,耳畔就响起了阿尔文疑惑的声音:你偷偷摸摸在干嘛?
阿诺闻言动作一顿,然后拉下衣袖挡住光脑:没做什么。
阿尔文显然是不信的:你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阿诺心想跟自己的雄主聊天也叫没做好事?他看向阿尔文,转移话题:你觉得议法官提出的建议怎么样?
阿尔文似讥似讽的道:议法官提出的建议?难道不是你亲爱的雄主吗?
阿诺笑了笑,并不因为他的态度感到恼怒: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只要有可行性,不妨尝试一下。
不得不说,楚绥的建议在某种程度上让阿尔文的心里舒服了一些,现在既不用被雄虫踩在脚底下,也能让他们为以前所犯的过错受到应有的惩罚,再两全其美不过,嘴上却还是道:勉勉强强吧。
阿尔文都有些动摇,更何况是其他的虫,他们低声窃窃私语,似乎在商议着什么,最后一位资历最老的议员出声控制了局面:议法官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在这样的境地下,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建议尽快释放关押的雄虫,并且重新拟定律法,那些暴乱中期的军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几乎所有的雄虫都被抓起来关押过,某种程度上也磨灭了他们的气焰,料想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再则有一批情节恶劣的雄虫已经受到了处决,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资历最老的议员环视四周:这样吧,如果诸位阁下对此没有意见,我们投票表决,怎么样?
阿诺颔首:我没有意见。
阿尔文磨磨唧唧半天,不情不愿的举手投了赞成票。
有他们两个表态,不少议员也三三两两的举起了手,只剩下霍顿上将和莫林上将,在此之前,第一军和第二军是雌虫为尊派系的。
议员出声问道:霍顿上将,莫林上将,你们二位的意见如何?
霍顿对外一直是黑面神的形象,尽管沉默寡言,但往那儿一坐,周身无形的气势就已经让虫忌惮三分,他闻言抬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都没出声,就在大家以为他持反对态度的时候,霍顿才言简意赅的说了三个字:没意见。
没意见,换言之就是同意了。
莫林上将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也想不到霍顿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议员却没管这么多,统计了一下票数,俯身撑住桌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释放目前关押的所有雄虫,犯罪程度严重的除外,之前他们签署的雌主协议也全部作废,律法官尽快拟定出新的条约章程,可以适当参考一下楚绥阁下在星网上发布的律法内容,在此期间,请诸位在家中静候消息,散会吧。
至于为什么没有问莫林上将,四军中三位上将都投了同意票,那么他的意见其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楚绥一直在办公室里静等消息,他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间的太阳正在一点点下沉,林立的高楼背后是大片的夕阳余晖,橘金色的天空无端给人一种美好的希冀。
也许以前的一切都变了,消亡的消亡,流逝的流逝,如尘埃散落在浩瀚宇宙中,至此难寻,但在这人事多变的世界,总该有一样东西得到永恒,好比天边正在缓慢下沉的太阳,千万年都是那般模样。
楚绥不自觉走到了窗边,将掌心缓缓覆上玻璃,漆黑的眼睛映着阳光,变成了浅浅的茶棕。
他从前觉得满心荒芜,唯有蓝星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处,可现在却有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正在心底破土而出,是野草还是馥郁的花朵,全在于他自己的意愿。
就像是面前这个扭曲的世界,倘若愿意重新建立,那么也可以变成一个不逊于蓝星的美丽地方。
系统
楚绥忽然唤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系统一如既往地随叫随到,嗖一声弹了出来,身后的翅膀一扇一扇。
【叮?】
楚绥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好久都没出来了。
系统绕着他飞了一圈,最后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因为就算没有我的约束,你现在也已经能做的很好了】
楚绥心想倒是难得听见系统夸他,望着远处的建筑,片刻后,忽然问道:你说蓝星真的消亡了吗?
系统:【只要你愿意,它就一直存在】
人类是一个坚韧不拔的种族,跨越滚滚的历史洪流,最后成功站在了食物链顶端,只要他们还活着,蓝星就永远不会消亡。
数年百万年前,他们相依为命,数百年后,他们也将生死与共。
楚绥闻言,像是解开了许久的心结般,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顿了顿,笑着低声道:还在就好。
还在就好
楚绥以前很想回家,但在某一刻,忽然觉得不重要了,是心中有了牵绊也好,是看开了也罢,重要的是无论在哪里,都要好好活着,无论身处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来处。
身后的门忽然咔嚓一声被打开了,站岗的士兵道:阁下,您可以离开了。
楚绥诧异回头:我可以走了?
士兵道:是的,您可以离开了,和您关押在一起的雄虫也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