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彩。他爹是小狐狸终南神彩,他娘是北宫红月,他挂名老爹是白眼狼,他爷爷是西楼听风那个看起来比儿子们还年轻的妖孽男。真复杂,真热闹,真……纠结。
“你是想找你的亲生母亲对不对?”我轻轻一叹,又无奈的笑起来,“好吧,确实该把你还给红色火药桶了。”隔着夜色,麒麟的视力还是很好,我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方向。最初白眼狼与唯一落脚在同一家客栈,但现在经历了这样的骚动,他们一定会另寻藏身之处。我立刻想到了西楼听风带我去过的那处院落。
迎着夜风飞快起落,不多时便已经落在了那处院落。院中的几簇海棠已经完全凋谢,只剩下了一树树略略发红的叶在风中摇曳,格外凄清。落地的一刹那,我的心忽然一紧。半个月前,还有一个无情而高傲的魔魅站在花树之下,用纤细的指头拂顺额前的发丝,那点绯色泪痣妩媚得近乎妖艳,却萦绕着不散的清冷,迷离着难以捉摸的哀伤。清冷,妖娆。是我亲自用利爪慢慢撕裂他的心脏,撕裂我们之间所有的欢乐和背叛。如今,那个骄傲的魔魅是不是也和这满树嫣红一般凋谢成了只能存在于记忆中的浮土?
庭院深深,不断萦绕着一个女子绝望至极的恸哭声,不需侧耳细听我也分辨出那正是我要寻找的北宫红月。果然,痛失爱子之伤绝不可能这么快痊愈。
我抱着小彩慢慢朝那还亮着灯火的窗户靠过去,还没等靠近便听到白眼狼劝慰的声音:“红月,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你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不是!才不是!”北宫红月凄厉的痛哭戛然而止,跟着就是一阵疯狂的笑声,“我的彩儿只是出去玩,他会回来的!看!他在这里!啊,他又跑过去了,这孩子真顽皮!哥哥,快替我抓住他!”她孤单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在窗上,已然是一付披头散发的模样,妖魔般张牙舞爪,在屋内不住的来回奔跑,像是追逐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小孩,气氛顿时变得阴森可怖。
隔着窗户看着她胡乱奔跑的身影,我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吧,我承认我怕鬼,我承认我没出息,可是谁规定过麒麟不能怕鬼的?
“红月……”白眼狼的声音有些苦涩,停了半晌,终于拉住了乱跑乱叫的北宫红月,从床上拽起一个枕头塞到她怀里,低声道,“彩儿回来了,快抱好,哄他睡觉吧。”
“啊,彩儿,我的彩儿!”北宫红月迅速抢过了枕头死死抱住,低声唱起了一首庆国通行的儿歌,“月儿明,月儿弯,花簪在额头,翠钿裹金镟。翡翠玉罗裙,琉璃添裙边。天明悄浣发,待嫁梨花前……彩儿快快睡,天亮了娘替你梳花辫……”
哇咧,看来北宫红月真的完全疯了。她给这个小孩起名为彩我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但是穿裙子梳花辫那种事情怎么都应该是女孩子做起来比较正常吧?难道她打算从小培养这小屁孩不正常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我囧……再低头看看怀里那没心没肺开始呼呼大睡的小屁孩,好像不太可能看到传说中母子重逢的那种洒狗血的桥段了。
过不了一会儿,北宫红月的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睡着了吧。
我稍稍靠近了些许,绕过廊角想从门口进去,忽然看到院角丛生的爬山虎下面藏着一座小小的新坟。坟上的泥土被硕城的烟雨染透,刚刚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草尖。我好奇的凑上去,只见坟前那小小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爱女西楼慕彩之墓。下面立碑有西楼星落和北宫红月的名字。
爱女?坟墓?
我望着怀里那个睡得香甜的小屁孩,完全懵。俯身慢慢将手掌贴在墓碑上细细摩挲,越看越觉得蹊跷,看来我不得不缺德一回了。掌心覆上了墓顶的湿土,微微用力,那坟墓开始震颤,松软的泥土细雨般滑落,一口小小棺材慢慢显露出来。
“什么人!”白眼狼够警觉,已经循着这细微的声响追了出来。等看清楚我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眼狼……是我。”迎着月光抬头,我知道他能够看清楚我的青鳞白发和血红色的双眸。
“凌?你……果真是麒麟吗?”白眼狼的神色万分惊骇,望了望我怵人的模样和被掀开的坟墓,“你……做什么?”
“我来把孩子还给你们。”我慢慢捧起怀中的小彩,“这孩子受我拖累流落在外,北宫红月也是因为这个才会神智混乱吧。”
白眼狼微微皱眉:“这不是红月的孩子。”
“啊?”我愣了,“怎么会?当时你交给听风的明明是他啊!”
“红月所生的是个女孩儿。当时红月以死相逼不肯交出孩子,我也不忍硬将那孩子抱走。偏巧之前有个小姑娘抱来一个孩子交给我,说是他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让我好好抚养。爹到来索要孩子的时候,我便调了包,将那孩子给了爹。可红月的孩子还是没撑过死劫,三四天后便夭折了。”白眼狼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把我劈傻了。
“什……什么?”我半晌回不过神,扭头看看那微微裂开的小小棺材。蓝色嘉莲绣缎的襁褓里裹着一个已经腐烂得难以分辨的事物,但还是可以勉强分出人形。
麒麟种死了?原来我一直争抢保护的只是一个无关的孩子吗?
想到这儿我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小彩不是麒麟种,那样他的人生就不会再被迫承受天下纷争的责任,也不会再有那些没来由的争夺和伤害。
“凌……”白眼狼看着我,脸上现出一丝温柔的微笑,稍稍走近了两步。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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