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不等言夙回答,就说起那流民之事。
“哎,也是可怜。可惜咱们村里也都是紧紧巴巴的。”
“咱们这些村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们合该去城中寻官府的。”
话音未落寇奎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这官府要是有所作为,这些人又怎会流落到这里来呢?
——寇奎却是没有村长想的多了。
村长让人给这些人递了点水,一人塞了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冷硬馒头。
“几位,咱们村也遭了灾,当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这些东西也是村民们勉力挤出来的,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冷硬的干馒头果腹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磕牙、刮嗓子却是免不了的。
几个饥饿的老妪和小孩倒也是不嫌弃,千恩万谢的接过来,就着温水狼吞虎咽起来。
让人看着生怕那几个孩子会噎死过去。
那个男人接过馒头后却是没吃,很是好心的递给旁边的婆子。
“我,我还行。嘿嘿,先紧着点孩子。”男人憨笑着,不过喝了点温水。
“老丈,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些事?”男人压下脸上的痛苦神色,恳切地问村长。
——只要对方不再开口提进村居住的事情,村长也就不会“赶尽杀绝”。
遂点了点头。
男人就问:“不知老丈可知这周边村中,有没有哪家需要做工的?不瞒老丈,我虽腿脚不太行,但却会些木工活。”
似乎自夸让男人很是羞赧,但为了糊□□命,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他要求也不高,就想凭借手艺换个一日三餐,钱财不要。
人家没有哀求强要村长给钱给粮,只是想打听打听谁家现在需要做木工活,村长也就没必要瞒着掖着。
何况见他还将馒头让给孩子们吃,看样子是个心善敦厚之人。
村长想着愿意帮一把就帮一把。
“如此,不知能否请村长允许我们从村中穿行?实在是力气有限,绕路的话,只怕更是支撑不住。”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那条瘸了的腿到底有多疼,此前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已经很能表明。
村长与族老们对视一眼,也实在做不到那般狠心。
挥手叫了村里几个青年与妇人帮忙,扶着这几人从村中穿过,从村尾到村口。
——这些人穿的破旧褴褛,但村民们也没嫌弃。毕竟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
当然也是因为能在这时候帮忙的,本就是满怀善意的人,又怎么会故意露出会让人不堪的表情呢?
言夙只是看了半段,就匆匆回了梁飞家,正好碰到梁飞前脚进家门,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
放下背篓,不等梁飞问什么,言夙先说了自己看到熟面孔的事情。
“你确定?”梁飞一惊,声音一时有点没控制住,等着吃饭的四个孩子一瞬间都看了过来。
梁飞连忙示意他们自己玩,拉着言夙到了门外墙边,压低声音细问。
“我确定他也参与了抢粮的事情。”言夙说,对方那腿应该也是当时伤的。
——所以应该就是伤势未愈,而不是瘸腿已久。
那夜的战斗毕竟是个大乱斗——毫无章法,骚乱的快也撤去的快。
但言夙还是记住了不少人的面容,庆幸的是这个人也在被记住之列。
梁飞不免有些焦躁,口中念叨:“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自此就瘸了,所以那些人便不再要他?”梁飞琢磨着,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美好。
——可对方还同一群老弱妇孺一路呢。
“不行,我去跟村长商量一下。言兄弟,你也与我走一趟吧。”梁飞扬声跟蓉娘交代叫她和孩子先吃饭,他们要去村长一趟。
路上,梁飞一直向言夙细细询问那夜的事情。事实上能说的,言夙已经给梁飞说过很多次了。
因为梁飞还要给村长叙述,所以其实那夜的事情梁飞都快能够倒背如流了。
两人到了后还等了会儿,村长才慢慢悠悠地回来,毕竟他要确认着那几人确实离开了村子。
——派人护送去其他村子是不敢的。即便对方是说要去找工做,他们也不能送人去。
毕竟自己的村子没能力接纳他们,其他村子就能接纳?他们要是送人去,虽是受到那几个人的感谢,却是要跟其他村子结仇的。
村长感叹着世道艰难,哪知道进了屋却是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等着他。
“这,这,当夜黑沉沉,你竟是看清对方面容吗?”村长有些不可置信,可言夙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村长惊诧之下问了这话,但转而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那这人前来,怕就是别有目的了吧?”村长握着水碗,沉思着这件事情背后有危险的可能性。
——到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长连饭都没胃口吃,拉着梁飞去找族老们。
倒是言夙,他是目击证人,本该一同去,可村长又顾忌着他的身份。
说句实话,他们对言夙将粮食带回来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一个结论——这件事情太大了,村长只敢跟几个族老透露一二,其余人那边都不敢走漏分毫。
那些粮食回来了,说不高兴那自然是假的,可又不由担心引发后面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