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我这几天在我哥哥这,”苏铭时声音发紧,“我回去看看他,待会再给你回电话。”
“好……”
林舒月说到一半,就被苏铭时抖着手不小心挂断了,但他也没心思去理会,他又给宋解舟拨了几次电话,每次在漫长的嘟嘟声后响起的都是一个冰冷的女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
他按掉了电话,因为他的手脚发软,下床的时候甚至被昨晚掉到地上的被子狠狠绊了一脚,“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在隔壁房间里睡觉的顾泽川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声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循着声音走过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苏铭时摔倒的时候,宿醉发懵的大脑停止工作,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下,右手的关节一下子被他浑身的重量压着往反方向一拧,发出了错位的呻吟声。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右手完全使不上劲,脚踩在被子上又是一滑,膝盖再度遭殃,刚好让进门的顾泽川看见了。
顾泽川被这滑稽又惊心的一幕彻底吓清醒了,赶紧把他扶起来,看了一眼他的手,又想蹲下身查看他腿上的伤势,“这么大人了还能被一条被子绊成这样,摔到哪了?”
“哥……车钥匙,车钥匙给我。”苏铭时却仿佛全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抓着顾泽川的袖子急切的说道。
“你要去哪?”顾泽川皱着眉头问他,苏铭时语速很快,可脸上却是一片冷静,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苏铭时仿佛听不见他的话,见他没动作,松开手就要往外走,“我自己去拿。”
顾泽川见他直接就往家门口走,愈发觉得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外面那么冷你穿个睡衣就出去是想被冻死吗?”
可苏铭时毫无反应,在玄关处找到了钥匙就径直打开了家门。
顾泽川只好抓起昨晚扔在沙发上的两件羽绒服追了出去,在电梯间拦住了他,抢走了他手上的车钥匙。
苏铭时看向了他,眼神阴沉沉的,像在压抑着一场风暴。
“你这样不适合开车,我来开,先把衣服穿上。”顾泽川没好气地给他套上羽绒服。
苏铭时闻言又转回脸,死死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楼层数。
“所以到底怎么了。”顾泽川一边给自己穿衣服一边问道。
电梯发出了“叮——”的提示音,苏铭时快步走进电梯一边说,“解舟联系不上了。”
顾泽川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横眉瞪眼地看了自家弟弟半晌最后“哈?”了一声。
“我当是出什么大事了,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他已经丢过一次了。”苏铭时进了车库就拉着顾泽川跑到车上,催着他赶快开车。
顾泽川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看了一眼苏铭时的脸色还是决定听他的话,他总觉得现在的苏铭时只是在强装冷静,但凡他不随了他的意,可能这个恋爱脑连在大马路上抢方向盘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顾泽川一边听着苏铭时的催促一边踩着油门,全程控制着车速卡在限速的边缘行驶。
毕竟他可不想穿着睡衣上社会新闻。
一到宋解舟家楼下,车刚停稳苏铭时就冲了出去,顾泽川没跟着,只是在楼下等他。
没一会苏铭时就下楼了,“他不在家。”
苏铭时强撑的冷静已经完全被击碎,此时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的焦躁不安,他眼神四处游移,语速飞快地低声自言自语。顾泽川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冷静点。”顾泽川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我怎么冷静!”苏铭时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瞪视着他,用最后的理智把涌到嘴边的那些天方夜谭咽了下去,只说,“他可能有抑郁症!”
顾泽川听了后也愣了一下,不过虽然他现在稍微能理解苏铭时的急迫,但看着眼前弟弟这么激烈的反应心里总觉得异常。
他暂时把心里的疑虑按捺下去,帮他分析道:“我昨天还看你俩在发信息对吧,如果你那时候没察觉有什么异常,那情况应该没有你设想的那么糟糕。可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被打扰,你不如回忆一下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习惯把手机关静音?”
宋解舟向来会掩饰,顾泽川的安慰并没有让苏铭时打消顾虑,但他想到上一世的时间线后还是稍微冷静了下来,他顺着顾泽川的话回忆了一下,然后说:“练琴的时候!他练琴的时候习惯把手机静音!”
“那他会在哪里练琴?”顾泽川问他。
苏铭时一边示意他上车一边打开车门,飞快地解释道:“他们学校自带乐器的学生可以申请专门的琴室,他家隔音不好怕吵到邻居就把家里的琴搬到学校里去了。”
苏铭时上一世也去过,但次数寥寥。学校分配的琴室非常狭窄,长度也就够塞两架钢琴,宽度更是只够并排站两个人,他那时对音乐兴致缺缺,对这种狭窄的空间更是敬而远之,所以不怎么爱去。
苏铭时不住地用食指扣着大拇指上的倒刺,他的右手手腕已经悄悄肿了起来,肿胀发热,被他拉低的袖口处掩盖了起来。
他俩跑上了楼。在苏铭时的记忆里,这栋楼里总是各弹各的,交织着各种乐器的声音。但现在大概是因为放假了,周围一片寂静,通道里只回荡着他俩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是这。”
苏铭时凭借着记忆,推开了其中一间琴室的门。
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狭小的琴室里,地上散落的琴谱泛着刺目的白。苏铭时扫视了一眼,发现钢琴的侧边似乎坐着一个人,身体被琴身挡着,只露出腿。
他看着那双眼熟的鞋,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眼尖地发现雪白的琴键上似乎有点点干涸的血痕。
他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钢琴边的人似乎意识到有人进来了,抬起头来看,刚好对上了苏铭时的视线。
是宋解舟。
宋解舟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双眸像哑光的珠子,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就像一尊美丽但没有生命的雕塑……
如果他没有挂着满脸的泪痕的话。
“解舟,你怎么了……”
苏铭时极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蹲下来拉起他的手。
他看见了宋解舟指尖处堪堪干涸的创口,也看见了从他手背处蔓延而上的抓痕。这几道抓痕看起来杂乱无章,虽然没有流血,但制造他们的人显然很用力,皮下都是星星点点的红点子,有些甚至已经发紫。
苏铭时看着他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窒息感一阵阵地涌上来,让他的头脑一阵阵的发昏。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抓成这样?
宋解舟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琴房在这里。但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苏铭时异常红肿的手腕上,他的视线瞬间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