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
“我签的不是病危通知书吗……怎么变成死亡证明了?”
他的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四周,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濒死的人在寻找救命稻草,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两个人影,他飞快地冲过去。
“让你给他钱!我让你给他钱!”
一个男人嘴里喊着,朝着地上的女人挥舞着拳头,女人四处闪躲,发出一声声痛呼。
是他的小姨和小姨夫。
“你干什么!!!”他冲了过去,把那个男人狠狠撂倒在地上,扯着女人手臂想带她离开。
可那女人却一脸隐忍的对他摇了摇头。
他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哥哥。
他哥低着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哥哥,我……”
宋解舟刚开口,对面的人就缓缓抬起了头,眼神黑洞洞的,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小舟,我也很累……”
然后他就走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宋解舟看着他的背影,手足无措,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
突然耳边传来几声开朗的笑声,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远处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带着刺目的阳光。
突如其来的强光过于炫目,他不适地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往人群中间看。
他看见了苏铭时。
“铭时……”他喊了一声,伸出手,了他的手刚伸到阳光里,手背上却瞬间传来了一阵刺痛的灼烧感。
他下意识地缩回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和他们身处于两个世界,自己这边一片漆黑,而他们那边一片明亮,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他定在了原地。
“铭时,那个人是谁啊。”吵吵嚷嚷的人群里有人看到他的举动,向苏铭时问道。
苏铭时闻言看向了他的方向,可眼神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不知道啊,不认识。”
他听了,心脏如遭重击,最后的一点希冀被击得粉碎,就连追上去的勇气也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地走远,连同着那束阳光一起。
他的世界又重归黑暗。
他心如刀绞,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揪着心口处的衣服,一只手撑在地面。他发着抖,艰难的喘息,直至一阵脱力感袭来,他的手臂一软,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是鲜血还是眼泪。
宋解舟在一片窒息感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外婆留给他的这个房子里。
原来是梦。
“不对,不对……”他喃喃道。
这是梦,又不是梦,那一切,几乎都是真实地发生过的。
都是真的,他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些全都是真的。
这样想着,他的心脏又像被人拧成一团一样,每次跳动都传来阵阵的钝痛。他侧过身,用一只手狠狠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急促的着喘气,一呼一吸间,他的眼泪如同溢出瓶子的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
满腔的痛苦无处排解,他想喊出声,但最后他却也只发出了一声气音就又狠狠地抿住了嘴。
他明明是想往前走的,可过往的一切似乎像无形的牢笼一般把他永远地困在了十八岁那年,无论他怎么挣扎,可定睛一看,他还是停留在原地。
他颤抖得厉害,连在一旁睡觉的橘子都醒了过来,着急地在他身边喵喵地叫,可他也只是一点点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无暇再去管了。
虽然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可从那天醒来之后,宋解舟就愈发的提不起精神,仅剩的精力只能够让他勉强维持着理智应付苏铭时和林舒月的关照。他其他的时间除了给自己和橘子补充食物,就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睡过一个整觉。他一闭上眼睛,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回忆就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闪回,逼迫着他重新睁开眼睛。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他也说不清是噩梦还是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对他影响得多,也没有力气去深究了。
他在床上躺着,偶尔太累了,也能短暂地感受到意识走远的过程。有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以为过去了很久,可一看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个小时。
已经在家躺了多少天了?四天?五天?还是六天?
宋解舟已经分不清了。
他粗暴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满手的眼泪。
他起身,拿起床头的贝壳相框,看着那张他曾经爱不释手的照片。
这又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皱着眉头,手指在相框上突出的尖锐的贝壳边缘焦躁地、用力地来回蹭动,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混沌的精神重新变得清明,直到雪白的贝壳边缘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红色。
是手指上结痂的伤口被蹭开了。
他似梦初觉般清醒了过来,嫌恶地看着那抹红痕,又用自己的手心用力地擦拭。
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才放下相框。
他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34章 琴房
这几天苏铭时跟着顾泽川跑了好几个饭局,两人几乎都要被酒精淹入味了。圈内即使隐约知道他们两兄弟的背景,没有过分地打压刁难他们,但说到底苏家在娱乐圈根基不深,更何况他们这家小公司也没有挂靠在苏氏旗下,所以少不了在局上伏低做小。
苏铭时是个爱玩的,从前酒就没少喝,但即使是他被接连灌了好几天也有点遭不住。前一天晚上他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泽川扛回家后倒头就睡,半夜又被呕意逼醒,起来吐了一回,收拾洗漱又花了不少时间,所以当他早上被一个电话吵醒的时候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强忍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林舒月,他微微皱起眉头。从前世到现在林舒月都很少会主动联系他,他们的交集只有宋解舟。
想到这,他瞬间清醒了一些,赶紧接通了电话,“喂,舒月姐。”
“铭时早啊,”林舒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听你这声音,刚醒?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没事,是我昨晚睡太晚了,舒月姐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解舟前几天感冒,请了病假你知道吧,他平时连发烧都只请一两天假,可这回请了五六天,是不是很严重啊?我今天有空想去看看他,但打他电话没接,我就想着打给你问问。”
苏铭时听完,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和宋解舟平时微信联系比较多,但他这两天也给宋解舟打过电话,可明明听起来一切如常啊,宋解舟甚至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感冒的事。
一切如常……
他又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他的拳头渐渐收紧,心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