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和她略说了几句,也就进去找孟士萱了。
这些年,她经常过来地安门大楼,门口的卫兵都认识她了。
她进去后,正要往里面拐,就听到外面一个声音道:对不起,刚才有点事,耽误了。
只是几个字,乌桃却是心跟着一颤。
这声音已经是大人的声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平稳清淡的语调,却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并不敢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在拐进大楼门口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远远地那一眼,她就确认了,那就是叶蕴年。
七年不见,叶蕴年的身段拔高了许多,颀长笔挺,那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量了。
他依然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依然白得发亮,下面却是一条修长笔直的蓝色长裤,白蓝的搭配在这炎热的夏天看着清爽干净,完全不同于平时见到的那些汗津津的男人。
乌桃抿了下唇,心却砰砰直跳。
叶蕴年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是他回来后,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一声,说都没说。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间看到他了,只怕是自己永远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说不上来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乌桃收回目光,一咬牙,进了地安门大楼。
到了孟士萱家的时候,孟士萱正吹着风扇喝着北冰洋汽水,看到乌桃,赶紧喊着乌桃:瞧瞧你,热成这样了,赶紧喝口。
乌桃额上还有汗,并没敢吹冷风,就坐在沙发旁边借一点凉风。
乌桃:前两天让你看的书看了吗?
高中两年,孟士萱学习成绩并不太好,乌桃考虑着将来的高考肯定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所以想着先让她学习着。
就算再不济,好歹比别人提前下功夫了,怎么着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吧?
孟士萱懒洋洋的,拉着长腔:知道了
说完,她扁了扁嘴,无奈地道:你知道吗,我妈好几天不着家了,不过她说了,她很放心我。
乌桃:阿姨估计是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孟士萱摇头:不,她是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乌桃怔了下,之后忍不住笑出声,这两年,她是一心想着要好好学习,为将来的高考做准备,她自然也努力带着身边可能的人一起学。
她和孟士萱这么多年的交情,那都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这个时候,当然是硬拽也得拽着她学习。
在这点上,孟士萱妈妈自然是支持的,对她也很信任。
乌桃笑道:反正咱们好好学习就是了,天道酬勤,我相信将来咱总会有一条好路!
孟士萱将一瓶被北冰洋递给乌桃:喝吧,冰镇的呢!
乌桃便也接过来,打开喝。
孟士萱却歪头打量着乌桃,之后凑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乌桃喝了一大口,清爽冰凉传遍全身,真是舒畅。
她纳闷:没人给我气受
说着,倒是想起来她今天出门的事:不就我们大院的人嘛,还有我大伯母,念叨着我这个高中生怎么不去找一份工,我想着先随便找个工作干,临时工也行,反正先好歹挣点钱,不至于吃白饭。
其实她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捡煤核的,给家里省了不少煤,后来一则是大一些了,二则大家不烧煤块了,都烧蜂窝煤了,蜂窝煤烧得透,里面基本没什么煤核捡了,所以就停了捡煤核的事。
当然了,也是因为哥哥挣钱,家里条件确实比之前好了。
然而孟士萱却拧着眉头:不对,你不许骗我。
乌桃:我怎么骗你了?
孟士萱:你肯定遇到别的堵心事了!
乌桃原本正喝着北冰洋,现在却有些喝不下去了。
她看了孟士萱一眼: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什么都瞒不过你。
孟士萱顿时来兴趣了: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乌桃默了一会,才道:刚才我进大院的时候,遇到王亚湘了。
孟士萱:她啊
拉长的腔调,代表着不赞同,反正孟士萱不喜欢王亚湘,至于为什么,乌桃也不知道。
好像从小学时代开始,孟士萱对王亚湘就不太待见。
这个老长的调门后,她才问:可遇到她又怎么了,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乌桃:她好像在等一个人。
孟士萱顿时嗅到了不对劲:谁啊?
乌桃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自从叶蕴年走了后,她再也没提过叶蕴年了,孟士萱也好像忘记这一茬了。
现在,她把这事重新提起来了,孟士萱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乌桃:其实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都七八年过去了,兴许人家早忘了,可我还记着,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其实在她心里,偶尔会想起叶蕴年,想起那个小院,也想起金奶奶,何尝不是盼着有一天叶蕴年突然出现了,小院的门打开了,她又可以走进去了。
那扇门后,时光是停顿的,金奶奶还在,叶蕴年依然是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抱着洋娃娃,用纯粹的目光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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