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青桐和乌桃,见两个人就跟泥人一样,乌七八黑的,又用手推车推着那几块木头,便凑过来看:这是什么木头啊?哪儿来的啊?
乌桃一见,便担心起来,好不容易运回来的,她怕人家抢她的。
她忙说:这是淘换来的,要做床的。
冯红英嗤笑了声:就这?还花钱买的?多钱啊?
青桐看她这样,也就说:五块钱。
冯红英声音便尖锐起来了:五块钱?
她打量着那木头,看不出好歹,便揶揄:你们可真有钱,五块钱买这种烂糟糟的木头?你当这是宝贝呢?
她这么一说话,倒是引得四合院里有邻居翘头往外看。
青桐点头:嗯。
冯红英撇了撇嘴:平时你妈光说家里日子过得不好,还以为多难呢,结果可倒好,五块钱干点什么不好,倒是买这玩意儿!
青桐被这么说,憋得脸有点红。
他想直接说,他认为这是紫檀,老鼻子值钱了,但他又怕说了冯红英眼馋,他这好东西藏不住,被举报被没收。
所以他只能硬咬着牙,憋住。
乌桃从旁更不知道说什么,她和哥哥买这床板的事还没和妈提呢,提了后还不知道妈妈说什么。
当下便给青桐一个眼色,意思是赶紧搬进去得了,不搭理她,反正上次大家也闹了一个没脸。
青桐点头,兄妹两个就往院子里搬这木板。
这时候,大家伙都出来了,宁妙香也恰好拎着一瓶醋从外面回来。
她看到这床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冯红英已经一通叨叨:我还真是没瞧出来,这是多大能耐呢,两个孩子可是长本事了,会花钱!五块钱呢,就买这么几块烂糟床板,我今儿个也是开了眼。
宁妙香一听五块钱,那眼儿马上看向青桐。
青桐也是心虚,毕竟是不保准的事,万一看走眼,那他就是糟蹋钱,他小声把这件事报告了,乌桃更是低着头,咬着唇,一声不敢吭。
她已经等着娘会把自己和哥哥挨一顿呲了。
冯红英更是噗嗤从旁笑着:瞧这叫什么事啊,还是你会教孩子,我看以后孩子有大出息了!
她正这么说着,宁妙香却道:这个事啊,我知道,是我让他们买的。
宁妙香这话一出,旁边的冯红英自然是一愣,青桐和乌桃也是诧异,都惊讶地抬起头。
宁妙香:这卖木头的,是我过去一要好的姐妹,现在嫁人了,日子不好过,家里也没什么可卖的了,我这日子再难,但好歹有工资,便想着帮衬帮衬她,恰好我这不是想要个床,她那里有几块板子,我就说多给她点钱,好歹帮一把,左右这料子也能用,怎么也值两仨块,都是以前要好的,我帮她两三块,我不至于就饿死了,也算买个心安。
这一番话,老街坊们怎么都没想到,一时都感慨起来。
勋子妈更是说:青桐妈,你也是好心,日子自己过得难,还惦记着人。
她家原来住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就算现在搬过来和大家伙一块住,也是有脸有面的人,大家都敬她一声嫂,所以她现在这么一说,大家自然更赞同。
旁边顺子妈也叹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命苦的人最知道心疼命苦的人,青桐妈这性子真是好。
这么一通夸,倒是弄得旁边的冯红英有些下不来台,讪笑着说:我还当时怎么回事,原来是学雷锋呢,可真行。
说这话间,客套了两句,就赶紧拎着铁锨走了,院子里大家也都忙自己的事去了,到了吃饭时候,家里正忙活着呢。
乌桃看她妈和大伯娘说话,是半点都没醒过味来。
妈妈竟然编了这么一个瞎话,算是帮自己和哥哥把这事给圆过去了。
她还以为,妈妈会训一通然后拎着笤帚打呢。
宁妙香看看自己这一对儿女,青桐破棉袄上蹭了一块湿泥,乌桃下巴骨那里一块青,灰头土脸的,就那么瞪着眼傻傻地看着自己。
她顿时板下脸:还不把木板子搬进屋,想在这里喝冷风怎么着?
青桐乌桃顿时醒过来,两个人赶紧就把木料卸下来,旁边的顺子也帮忙。
宁妙香进屋做饭去了。
等吭哧吭哧地把那几块木料搬到了西屋里,青桐和乌桃自觉的洗过手脸,把棉袄上脏了的地方用瓦片刮干净,又用湿布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挨着饭桌坐下。
坐下后,乌桃也不安心,拿了抹布擦桌子,一边擦一边小心地瞅着妈妈的脸色。
青桐倒是无所谓了,闷着头,反正就等着挨呲呗,大不了被笤帚揍一顿。
饭很快做好了,宁妙香:愣着干嘛,赶紧拿碗。
青桐一听,嗖地一声起来,赶紧打开五斗柜拿碗,乌桃也殷勤地拿勺子。
晚饭是白薯棒子面粥,熬得粘稠金黄,一人一碗,就着棒子面饼,倒是吃得香。
乌桃嚼着,看着她妈,怯生生地道:妈,你不生气啊?
宁妙香看了一眼乌桃:我生什么气?
乌桃结巴:就,就那个木料,我们花了五块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