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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书涵忍不住侧过身子观察着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甚至想凑上前去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西北建设兵团的发展。
但经过今日“兔子窝”乌龙之后,她便清醒地意识到那个坐在前排的男人并非前几日对自己几乎有求必应所表现出来的乖顺,那些不过隐藏他真实想法的“糖衣炮弹”。
他可比自己之前想的要心思深沉得多。
就像那狩猎时代被人捉回的凶猛老鹰一般, 看似被人类通过彻夜不眠消磨野性、隐藏了利爪,但当人类自以为是、掉以轻心之时。
他便会露出他利爪还有健硕的翅膀。
既然如此, 丁书涵的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
那些个平房院子里堆放着行李,车又开过几间平房门前, 她看到了不少从东山来的熟面孔们。
看到未来的住所比自己刚刚想得还要好上不少,丁书涵的表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张建平通过后视镜自然察觉到了丁书涵的表情变化, 因为着陆副营长一直沉默着,自己也不好提这事, 见她自己察觉了,这才开了口。
“嫂子,你们运气真好, 现在兵团新盖的都是这种的平房, 比之前的土坯房舒服得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这话的丁书涵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面,但也有不解,“现在这些房子都能建成这样了, 那那些前辈们怎么不把之前的土坯房给拆了重新盖这平房?”
“住得也舒服些,尘土少了卫生也好打扫些。”
毕竟好地方谁都想住、想享受, 但这些前辈却把自己辛苦修建的新房让给了新来的他们,确实让她多少有些不解。
听到她这话张建平笑了,谁说着话都有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可偏偏她说却再正常不过。
没吃过苦头、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小姐怎么能理解拆了再建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有时间呢?
为了一己私欲耽误生产建设进度的事情,这些个朴实肯干的老军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嫂子想得太简单了,这土坯房又不是不能住人,这家属院也没有搬迁,只是迎接你们新建的房子,拆了重建没那么多精力!”
“而且好些个前辈都是从地窝子住起的,一年四季人几乎都在地里开垦,回到家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没那么挑剔!”
听到这话丁书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那话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还想着如何补救一下自己那本就给人何不食肉糜的资本家小姐形象。
后排的沉默,让张建平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出的后半句话,既多余又意有所指。
“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刚要开口解释,就被丁书涵给打断了,“我知道,我也没那个意思。”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带过了刚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尴尬。
听到她说这话,陆文曜坐在副驾驶位左眉微挑,她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想着这几天的种种,自己之前好像确实把她给妖魔化了……
卡车停在了一间白墙灰瓦的平房门前。
这一次丁书涵下车很是积极,还没等陆文曜和张建平将车门打开,车刚停稳,她便将车门打开下了车
她可要好好看看这未来要住上好长一段时间的居所,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正巧那些个刚刚还在院门口的军嫂婶子们见她来了,赶紧收起那小马扎夹在腋下抱着孩子匆匆赶来。
想看看这资本家小姐究竟长得如何、有多大魅力,竟能让这年轻军官娶了她!
两条腿肯定比不上四个轱辘的车子快,她们快步流星匆匆赶来,也只赶上看到丁书涵那小小又模糊的倩影。
“呀,这资本家小姐看起来瘦不拉几的,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其中一个戴着蓝灰色头巾皮肤黑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小姑娘的军嫂刚看到就发出如此感叹。
这个年代因为大家都要下地干农活、生儿育女,比起现代的清瘦之美,大家普遍更看重能干活好生养。
多以骨架宽厚、脸部圆润大气、五官舒展眼睛明亮为美。
讲究个身体好健康。
相较于西北,东山这种发展更为快速、已经不再以农业发展为主地方的人,也是近几年才更能欣赏丁书涵这种娇憨精致的长相和身材。
她们这群军嫂婶子们,还没看到对方的脸,光是看这丁书涵瘦弱娇小的身材。
只觉得这陆文曜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这被西北的风一吹就倒的资本家小姐娶回家。
“啧啧啧,这从大城市来的副营长看来不是个脑子好使、拎得清的,啧啧啧,这三营未来的建设哟……”
这些个军嫂婶子们惋惜又担忧的啧啧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陆文曜刚打开车门,长腿还没有迈出来,就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建平见着都忍不住关切几句,问他是不是吹着风着凉了。
', ' ')('不明真相的陆文曜脸色暗了几分,眼神看向平房内,只觉得那丁书涵指不定在屋内如何咒骂自己把她“骗”来西北。
但这一次他猜错了。
丁书涵站在平房内东瞧瞧西看看,里面三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屋内就是普通的白墙和浇灌的水泥地,还有桌、椅、柜子这种最基本的家具。
兵团给房子都配备的家具,只能说刚刚好达到能用的基准线,多一分都没有。
西北的温差大冬天长,所以这房子里没有床都是一个个火炕。
不过经历过那地窝子还有土坯房走进去待过后,能住在这不会动不动有土块掉落的平房里,她已经知足了。
只不过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只还有个厨房,却没有发现那卫生间。
冲凉洗澡还有上厕所,这可是个要紧的大事!
她连忙小跑出来,看着正在从卡车上卸行李的陆文曜还有张建平直接开口问道。
“这房子的卫生间是不是忘建了?”
陆文曜一听这话,俊朗的面容有些僵住。
倒是长着张笑脸的张建平,忍不住笑出了声,“嫂子,这建房子被你说的跟拼积木似的,还能忘了什么缺胳膊少腿。”
“这边不像城市哪儿接了水管有自来水,这如果在屋子里建了卫生间岂不是难闻死了!”
“嫂子你放心,这院里是有公厕的。”
张建平这么一说,丁书涵才意识到这屋里确实没有那水龙头。
公厕她虽然还没去,但是相较于在家里建个排不出去的粪坑来说,公厕算是容易接受的。
“可是……那洗澡……”她那小脸耷拉着,看起来不情不愿的。
“嫂子,这儿可不能天天洗澡,这天气这么干燥,天天洗可是要跟蛇一样褪一层皮的!”
丁书涵一听这话脑子就浮现出自己白皙水嫩的皮肤变得皱巴巴,还起皮起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嫂子你爱干净之前又住在南方不知道,我真不是吓唬你,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公共浴池,两周去一次足够了!”
“两周一次?!”这频率差点儿惊掉了丁书涵的下巴。
一张漂亮的小脸立马皱在了一起,不高兴地看向了一旁的陆文曜。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陆文曜一眼便知道她那眼神里的无赖潜台词——我不管,我就要洗澡!
不知是怕拒绝了她会跟自己撒泼耍赖影响收拾东西,还是对今早骗她要住地窝子的小小愧疚。
陆文曜与她对视十几秒后,自己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我给你想办法。”
他这话一出,可就直接换在不远处偷看这丁书涵笑话的军嫂婶子们惊掉了下巴。
“……这资本家小姐没常识说话不过脑子就算了,这副营长竟然还答应了……”
“就是就是,这副营长这样纵她,别是公私不分,那可要遭殃了!”
她们刚刚只看到了丁书涵一个单薄的背影,还觉得人家弱不惊风,便觉得肯定长得面黄肌瘦的。
可现在走近看到这“十一”的正脸,不得不承认确实生得漂亮,甚至还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
虽然不是往常见过的舒展大气,但是她那双乌润水灵的眼睛,装着各色灵动的情绪,莫名的明艳娇俏。
富有别样的生命力。
而这陆文曜更是让她们可惜,小伙子长得周正又帅气,身材也挺拔,眼神也神采奕奕的,没什么问题。
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偏偏这脑子跟被驴踢了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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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你们在我家门口看什么嘞!”
张桂兰正好从屋里出来,准备拿放在院门口的行李,头发油乎乎又乱糟糟、脸上还有几个灰尘的指印。
一出门就看到一群头上围着各种颜色头巾的妇人围在自家院墙外, 好奇心驱使连行李都不收拾了, 立马凑了上去。
那些个妇人眼睛瞅着丁书涵和陆文曜的方向,根本没有意识到张桂兰的加入。
甚至还有人下意识地回答道:“看那十一呢!”
“十一?啥是十一?”张桂兰顺着她们视线方向看去, 皱了皱眉, “那不是只有小陆连长还有小丁嘛?”
“什么小陆连长,人家现在已经是副营啦!”那妇人刚说完这话才意识到不对劲,回过头对上了张桂兰和善敦厚的脸还有乱糟发油的头发。
“呀, 嫂子,你是刚来的军属吧!咋不拿个头巾把脸把头围起来, 这风一吹不是头疼就是脸疼的!”
那妇人正是之前头上缠着明黄色丝巾被其他人唤作明月的妇人,
见她关心自己, 张桂兰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自己又是个不喜欢寂寞的, 就喜欢有伴儿能说说话。
要不然天天在屋子里干完家务就是和屁大点儿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疯玩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 ' ')('现在看到这么一大帮子人,怎会放过这认识的机会。
“妹子别担心, 那头巾我有,刚刚收拾行李嫌碍事就给摘了,一忙起来就不知道放哪儿了!”
说完不忘嘿嘿一笑, 她这一笑脸颊上的肉便往上挤了挤, 显得更为憨厚。
“不过你们咋喊人家小丁,叫十一嘞?”
“你没听说?这资本家小姐带了十一个上好的红木箱子装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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