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强忍着眼泪,看屋外寒风料峭,语带凝噎,“也不知……大儿幺儿在外好不好?这会,有没有食吃?”
这一话落,年轻妇人埋头偷偷抹起眼泪。
有没有食吃?她只求良人先活着!
前头楚军大败的消息传来,她日日做梦,都梦到她家那口子满身是血。
“唉~”那当先的老人也叹息着沉郁起来。
稚子无忧,不知长辈们因何忧愁,不喜室内沉默抑郁,便看向院外寻求新鲜事物。
乡下的篱笆墙不高,成年男子从院外走过,便可看见其头顶发髻。
不过今日新年,外头少行人,他也瞧不见什么热闹。
稚子嘟了嘟嘴,正要收回视线,就远远看到有人骑高头大马而来,他兴奋的抱住母亲的胳膊,“阿娘,是不是爹回来了?”
妇人闻言眼泪更甚,老妇人也偷偷抹起眼角。
他的长姐已经有些懂事了,拉住他,让他别闹。
但很快,她们也都听见了马蹄声。
老人眼神不太好,迟疑道:“好像真有人来。”
小姑娘站起身,脆生生的道:“朝咱们这里来了!”
一家人相携站到院门处张望,就算不是,也希望能寻来人问问自家儿子的消息。
听到动静出来张望的人家不少,有同样盼着打听消息的人家,也有冬日农闲纯粹好信儿的人家。
见来人在自己院门前停下,老人的心脏几乎没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几乎是屏着呼吸问道:“壮士有何事?”
他怕是坏消息。
来人跳下马,笑道:“老人家新年大吉,请问这里是张大牛家吗?”
一见来人笑了,老人的心也放松下来。
“是是是。”老人眸带水光的连连点头,倚在他腿边的孙子孙女也帮着应是。
来人笑了笑,道:“我是帮你家大牛和小牛送家书的。”
同样立在院门口张望的人家羡慕的看着老人,大着胆子问道:“有我们家的吗?我儿子叫张虎。”
来人取出怀里的竹简查看了一番,摇头道:“没有,他是跟着周宁周先生的吗?”
问话的人摇了摇头,“不是。”
来人卷起竹简,解释道:“只有咱们周先生特意安排了人帮忙送家书,别处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老人到马背上挂着的篮筐里找出两块手掌大小的木牍交给老人,又道:“他们想给你们捎东西回来,但路途遥远,送东西不方便。”
老人珍惜的摩挲着家书,眼含热泪,“不用东西,不用,有信儿就够了!够了!”
“老人家别担心,跟着咱们周先生的人,先生都记挂着呢,三日内,你写了信送到城西大通巷口右手第一家的陈木匠家,我们想法子帮你捎过去。”
“好好好,太好了,谢谢你,谢谢周先生,”老人家抱着家书抹了抹泪,“我这个年,终于能过踏实了!”
听到还能帮忙捎信过去,没有得到家书的人家再也忍不住了,拦住来人七嘴八舌的道:“能帮我家也捎封信吗?”
“我写信让他跟着周先生!”
“我家的也是,我也要让他跟着周先生,周先生仁义啊,再没有哪个将军像周先生一样惦记咱们老百姓了。”
远远的,有听到动静的人朝这处跑来,一边跑一边笑着挥手喊道:“我家的,我家大儿是跟着周先生的。”
围在一处的人羡慕的看着他。
跑来的人果真领到了信,心里既熨帖又得意,他儿子的眼光好啊!
而同样是收到家书,吕家的气氛却不太对。
第105章 怀疑
吕公收到的家书是场面话, 是写给全家的,报个平安和问候,无功无过。
吕大嫂和吕二嫂则各自收到一封私房话。
吕二嫂乐滋滋的拿回房里细看, 甫一看完却震惊当场,过了好大一会,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 将木牍藏于袖中,匆匆忙忙的往吕大嫂的屋子赶。
“大, 大嫂!”
不知是跑得急了, 还是惊吓仍未平息, 她的声音打着颤。
吕大嫂神情平静的给她到了杯茶,“别着急, 坐下, 慢慢说。”
吕二嫂性子急,根本不是一句话就能静下来的,何况是这样惊天的大事,她听不进吕大嫂的安抚,哐当一声连摔带打的锁上门,便快步走到吕大嫂身边坐下。
吕二嫂的动作很大,案几上的茶水被震得荡出茶杯,但吕二嫂根本顾不上, 她双手撑在案几上,身子前驱,面色急切惊诧的道:“夫君说, 说, 说……哎!”
她是真的着急, 却也是真是说不出口。
吕二嫂眉头紧皱,往后重重的坐在小腿上。
“不就是个怀疑吗?”吕大嫂淡笑道:“只是试一试,又没有什么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