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着眼,被亲吻时,脑海中浮现的会是谁的脸?
如果他无论如何都要走,怎么才能留住?难道还能真的关在家里不见天日吗?
得而复失的不安被酒精无限放大,从酒桌边延续到沙发上,任明尧能被这些想法逼疯,只觉得自己说过的都是屁话,给予程识的承诺也大都虚伪。
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空白的过去他无法不介意,未来他也无法确定地握在手里。他迫切地想要一个保证,却对程识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实际却软硬不吃。
真想亲眼看看,这具身体里到底装着怎样的心事。
反正软硬不吃,还不如丢开顾忌只凭本能。任明尧呼吸加重,脑子里像有团火,把大半理智燎为焦土,滚烫的吻重重地印在程识颈侧,滚烫的手掌抚过他的胸腹,轻重与分寸都不顾了,企图用蛮力打开他的身体,要拉着他一起化为灰烬。
程识终于醒转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挣扎,可身上的人像座沉甸甸地压着山,推也推不动,直到最脆弱的地方被一手笼罩,不得已慌乱地哭出声,“……明尧!”
这一声像劈在任明尧头顶,让仅存的理智发挥作用。失控的行为在一瞬间停止了。程识还想趁机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只是交叠覆压的身体微微错开位置,声音低哑地警告,“别动。”
程识哪敢再动。多年来搞创作的经验在脑海中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性,哪一种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消受得起的,只能僵硬地躺着等待他恢复平静,在令人忐忑的静谧中,心脏跳得快背过气去。
片刻后,任明尧的声音闷在他脑袋旁边迟缓地响起,“对不起。”
“你先起来。”
“对不起。”
任明尧没有动,声音却有些发抖,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干什么,懊悔得抬不起头。
“我知道了。”程识调整呼吸,试图表现得镇定一些,把眼前的情况拉回正常局面,“你起来再说。”
任明尧没有再说话,可也没听他的。哪怕知道自己太胡来感到歉疚,宁愿道歉一万遍也必须得继续抱着。
本就是深夜了,程识被他折腾了一通,眼泪干在脸上皮肤发紧,却被压着胳膊都抬不起手来擦一下,只得陪着熬时间。
任明尧发酒疯是什么样,他算是见识了。
在漫长的寂静中,他望着头顶的壁灯,心跳一点一点恢复平缓的规律,清晰的视线也一点一点晕开,被困意裹挟看不太清。
任明尧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过话。以至于他忽然听见耳边又传来呢喃声,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做梦。
“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不好。”
任明尧也像是在说梦话,没头没尾,声音断断续续,“我是生你的气了,我是故意的。对不起。”
“以后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我帮你做家务,给程晓君冲奶粉。你教我,我什么都能做,我们好好过,行吗?程识,我想你了。要不是你回来,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想你……别走了,程识……”
这天晚上,程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被他重复了多少遍。但直到最后睡着了再也没有声音,都只是松了力气,没有放开抱他的姿势。他防备着不把人弄醒再生事端,艰难地从任明尧身下逃离出来,腿还是软的。
先前给任明尧晾了半杯开水,这会儿都已经凉透了。他一饮而尽尚且觉得渴,又去倒了一杯喝完,把水壶拿来放在任明尧身边的茶几上,蹲在沙发旁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又克制地收回来。
他不记得任明尧有对他不好的时候。甚至连刚刚受过的欺负都转眼就忘,这样看着,只想任明尧不要连睡着时还皱着眉头。
他的犹豫不决,会让任明尧这样痛苦吗?
程识移开眼,靠坐在一旁,将脸深埋在掌心里。
任明尧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次日醒来,艳阳高照,干净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等他醒来换洗。
嗓子疼得冒烟。他把茶几上那半壶凉水喝完,回头望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程识已经带着程晓君出去了。
手机上有早晨留下的消息。
【记得喝水,好好工作】
【收工回来我们再说】
两行内容任明尧一眼就能扫完,退出微信后又重新点进去看了一遍才回复“知道”,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脑袋生疼。
程识也是硬着头皮出的门。
他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点不同寻常的痕迹。虽然不想带着吻痕出门,但更不想这么快就面对恢复理智的任明尧。即使知道他们接下来也不可能避过昨天晚上的话题,但起码别是现在。
他需要自己出去冷静地想一想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因此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钟鱼的调笑,顺便被拉去做些掩饰,“我带了遮瑕膏,好歹给你糊一层,应该就看不太出来了。”
今天原本要去关潼在读的大学参观,但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玩,只想找个舒服的环境坐着发呆。几个人也实在够朋友,即便不出去玩,还是把时间用来陪他,一起在甜品店里欣赏橱窗外的街景,吃吃喝喝玩手机,悠闲惬意。
下午程识收到了中介发来的消息。
【程哥你看看,这几个地方都挺好的,两室三室都有,干净敞亮,离地铁站公交站也近,一年起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