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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风说,刚刚有人来邀请他们晚上去营地中央的空地,因为是节假日,所以组织了类似大联欢的活动,免费供应食物和酒水。
刘鹿歇了一阵已经恢复元气,杨静宜也挺想凑凑热闹的,而男生们觉得——白吃白喝,不蹭是傻子。
一去到那边,王新风就兴奋起来了:“居然有乐器哎!”他转了两圈,“我们需要的都有!怎么样,临时停车,手痒吗?”
顾随觉得可行。江起宇改编的那首流行歌他们已经练了A段,用这种不太正式的场合练练胆子尤其合适。他们上台的时候,邝文杰先是录了一小段视频,又开始拍照,走位的时候差点撞到阮述而,吓得他相机都快掉到地上。
阮述而帮他托了一把,淡淡地说:“哦,我就是想学习一下你怎么拍乐队的。”
那也不用像水鬼一样突然冒出来的!邝文杰定了定神。
阮述而盯着他的手,让他老不自在。
“那个……”邝文杰没话找话,“你是喜欢拍照才开始拍照呢,还是因为顾随才开始拍照?”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拜托,他是觉得顾随喜欢话少的人,但也不需要是个闷葫芦吧!
“……需要那么正式的理由吗?”半晌才飘来一句。
“啊?”
“想拍照需要理由吗?上大学需要理由吗?……做人需要理由吗?”对方说得很慢,但一连串的问句着实把邝文杰绕晕了。
“……啊???”
水鬼幽幽飘走了。
派对就是图个热闹,一曲完毕,围观群众都兴奋地鼓掌尖叫。宋子舟喝多了点,平日沉稳的他也难得情绪外放,对走上前来的刘鹿笑嘻嘻:“如何?”
刘鹿一低头,发梢落在吉他柄上,她伸手在还按着琴弦的宋子舟的手指上轻轻一点:“还行,就是弦按得有点松。”
“……”
这个人也很喜欢“扳回一城”哪。
宋子舟还在发呆,刘鹿已经对邝文杰一甩头一招手:“我们也上去玩玩呗。”
顾随和江起宇留在原位,刘鹿拎起贝斯,邝文杰接过杨静宜的话筒,唱了一首披头士的《Imagine》。
摄影社三人组当然是早有默契,江起宇的鼓棒也马上跟上了,王新风、宋子舟和杨静宜才发现,自己的小打小闹跟这些人的差距有多大。
连王新风都蔫了,发誓之后要好好练习。
宋子舟举着一罐啤酒,默默退到正在实践录像技术的阮述而旁边。
镜头在看着台上的欢乐、和谐和青春,阮述而在看着宋子舟眼里的欣赏、惊讶和心动。
***
慢慢走回营地,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连杨静宜都欢脱得晕乎乎转圈,看得江起宇眼睛都直了。只剩下体育生刘鹿滴酒未沾,她看着爱玩,但心里有数得很。
跟大伙儿一起的时候,阮述而一般都会留个心眼,不喝多。好不容易把八爪鱼一样粘在他身上的王新风塞进睡袋,他赶紧爬回自己的睡袋里,免得王新风又发疯。躺在右边的江起宇喝醉睡着开始打鼾,阮述而半夜被吵醒苦不堪言,猛然坐起身来想把他踹成侧躺,这人壮得跟小山似的愣是踹不动,正无奈放弃准备跟顾随讨个耳塞时,一摸左手边的睡袋空了。
虽然南方天热得快,但半夜山里风大,阮述而也没拿件外套就直接冲出帐篷,转了几圈忽然发现河边有火光明灭。
他有些犹疑地慢慢走近。
直到顾随转过头来发现他。
“你……”阮述而终于还是在他旁边坐下,看着顾随把燃了一半的烟在岩石上摁灭。他感到一种莫名的难过,这样的情绪透过他的声音传达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顾随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把烟头装进纸盒里塞回口袋。
月牙躲在云层后时隐时现,草丛里蟋蟀的叫声很响亮,夏天要来临了。不知不觉,他们又度过了大半个学期,因为快乐,所以时光飞逝,在“乐”之前,永远都有“快”这个限定词。
“是在警局门口对不对。”阮述而低下头,伸长手划过河面,看自己把月光搅碎。“那天闻见你身上有烟味,还以为是詹姆斯的二手烟。”
“……我也不常抽。”顾随难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使明明知道顾随即便在乐队练习的时候也会抽空学习,每次对待王小令的月度测试都认真严肃,把“上课只是辅助”做成手机壁纸,给自己制定的自主学习计划自律到惊人,阮述而还是觉得他做什么都手到擒来,任何意外都处理得妥帖完善,而低估了他的压力。顾随想要够到的月亮,不是把手伸进河水里这么简单的。
“顾随。”
“嗯。”
“你不是想去美国吗,应该不用参加高考吧,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学习。”
顾随没想到话题这么跳跃,但还是直接回答:“我想要去的是一个很特殊的课程,他们在中国区的筛选很严格,省内只有四所高中跟他们有合作。他们对国内成
', ' ')('绩是有要求的,难度不亚于上首都顶尖的大学。”
“哦……”阮述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个考试是什么时候?”
“明年四月份吧。”顾随看着阮述而把手收回来,指尖滴落河水。
那是要上几个月的高三……阮述而在心里默默数了数。
“那你在美国上完大学后呢,有什么计划吗?读研吗?”阮述而像个喋喋不休的记者。
顾随摇摇头:“我喜欢实际应用,读研会等有了一定工作经验之后再考虑。”
“那直接工作吗?”
“我想在美国实习和工作一两年,再回国做自己的工作室。”
“哦,像詹姆斯那样。”
顾随笑:“别看詹姆斯的工作室规模还比较小,他对出品的把控很强,现在找上门来的客户越来越厉害了。”
“嗯,那你也会在S市发展吗?”
“S市和A市都可以吧。”顾随还真沿着提问拓展了下思路,“S市对新兴行业和民营企业比较友好,但A市毕竟是省会,况且我家也在A市……等等,我这牛皮吹太大,到时候打脸怎么办。”他哂然。
不会的。阮述而在心里回答。虽然听起来很脑残粉,但他觉得顾随无所不能。顾随也会烦恼,顾随也会压力大,但顾随一定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这与其说是一种盲目崇拜,不如说是执着的愿望。
阮述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别过视线,说:“我是不是给你的人生规划造成阻碍了?”是他太自私了,一边说让人不要有负担一边无耻地靠近,但其实自己的人生都没整明白,平白给人添烦恼。
“……你啊,”顾随很是无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触感柔软,“禁止胡思乱想。”
阮述而怔怔地看着他,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苍白的面容有了丝血色,古井般的眼眸漆黑濡湿,人还有点迟钝。
顾随又捏了捏他的脸,指尖下移,没有远离,转而轻抚他的唇角。
又从角落开始慢慢沿着唇线描绘,仿佛这是一幅需要细致描绘的古画,山峦起伏,自有风情。
薄薄的下唇被摩挲几遍,也开始泛起红来,阮述而一时又走神了。等反应过来,想说话又碍于唇上的指尖,想移开脸又立即被轻声喝止。
“别动。”顾随漫不经心地,然后说,“张嘴。”
阮述而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顾随很有耐心地按兵不动。阮述而犹豫半天,终于还是轻启双唇。顾随笑了笑,将大拇指放进他的齿间。
在顾随鼓励的目光下,又等了许久,阮述而才颤巍巍地,卷起舌尖,轻而又轻地舔了一下那根手指。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费了全部心神。见阮述而已经到羞耻的极限,顾随不再勉强他,一边轻轻按着他的脸一边好整以暇地靠近,直到彼此呼吸都能直接感受到的距离,顾随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停顿了一会儿,又舔了一下。这次深了点,舔到了他的牙齿。
阮述而看起来要晕倒了。他后悔自己喝得不够多,神智还清醒,但又庆幸自己没喝多,能清晰记住此刻的感觉。
恶魔发出指令:“伸舌头。”
阮述而想求饶,又想满足恶魔的戏弄。
天人交战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疑惑:“你们……”
两人回头,见草丛后面,宋子舟摸着裤腰带,眼里还带着醉意,看起来是从营地的公共卫生间出来走岔了路,然后撞见自己不能理解的一幕。
“你们……”宋子舟大着舌头“你们”了半天也说不出后半句,“是……是不是……”
他举起两根食指对着靠近,不仅手指对得歪歪扭扭,眼珠子也跟着成了斗鸡眼。
“哦,不是。”阮述而明白了他的问句。
回答得过于干脆,顾随顿生不悦,眼角瞥他。
只听得阮述而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在追他。”
顾随扶额,该感谢他没说“我们现在是炮友关系”。
宋子舟看看阮述而,看看顾随,看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的月亮,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便撇下两人摇头摆脑回帐篷了。
睡觉吧,睡着了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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