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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行云山庄就热闹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前院有什么风声,好像是要密谋什么大事。
吃过早饭,离春照常去给百里奘把脉,刚进正厅,就看到了华山派的弟子——江一柔,白衣胜雪,身材英气挺拔,手握一把银色利剑,随便立身堂中,就散发着一种英杰儿女的气质,相貌自是不用多说,能被封为天大第一美人,自然是英姿飒爽。
把脉之后,离春的手刚刚撤回,就听这冰美人开了口。
“你诊治已经有半月,为何盟主的病还是不见气色?”
离春眉眼如远山青黛,双手驱动轮椅,面向江一柔道“盟主受的是内伤,脾、肝皆有严重衰竭,不可激进加补,奏效快的药物恐会反受其害,现下只能用些温和药材,慢慢温补调和,所以才会慢了些。”
当初说要寻离春为盟主诊治时,江一柔就极力反对,不过是个小丫头,打心里她就不信任,加上百里奘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她便借此发挥。
“盟主先前不咳,怎么现在咳成这样?”
离春神色如常,慢悠悠的说道“三月正是换季,阳暖风冷,盟主重伤未愈,内力几近全无,无法抵御疾病入侵,偶感风寒罢了。”
“牙尖嘴利。。”
“咳咳,好了,江姑娘,我相信离先生。”百里奘听闻争吵,弯着腰从里间走出来。
“其实,多亏离先生,这半个月,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不像起初五脏六腑疼的那么厉害。”
“对了,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玉卿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玉卿是江一柔的未婚夫郎,两人自小定亲,男才女貌,算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话,可就是江一柔生性孤傲,非要创出一番事业才肯结婚,如今已经二十有五,还不提娶亲的事,作为长辈,少不得多嘴问几句。
“我担心盟主,所以就先骑马来了,他坐着马车,应该也快到了。”
“胡闹,男儿较弱一些,身为女子要多体谅,万一这路上他出了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百里奘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我看未必,盟主也是男子,为何就能叱咤江湖,而他连马都骑不得?”
“你。。这不可相提并论,玉卿满腹经纶,才貌双全,又能为你习武操练,你该尊之、敬之、爱之、护之。你现在即刻出发去迎接他。”
“最多过晌就到,哪里用得上迎接。”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百里奘的提议,离春隔岸观火,默不作声。
“你呀”百里奘有些无言以对,但这就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江湖中男子不像京城都养在深闺,自小就抛头露面的更是数不胜数,身上多少孕育了一份独有的刚强。
但是玉卿却是恰恰相反,他自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对笔墨纸砚感兴趣,虽然出生武林,却是一股书香之气,偏偏江一柔喜欢的恰恰与之相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说话之际,百里奘才意识到房中有外人在,脸上禁色“让离先生笑话了。”
离春儒雅的点头,并未说话。
“离先生刚才说,今日要出庄?”
“正是,苍州地界特殊,道地药材众多,所以想出去看看城东散户家的药材,若是好,想收购一些。”
苍州周围都是群山峻岭,熟话说靠山吃山,许多农户早也练就了进山采药的本事,许多的名贵药材都是出自农户之手。
“那好,我派几个人保护先生。”
“不劳盟主费心,那样反倒引人瞩目,我已经让清宁备好马车,看看就回来。”
百里奘暗衬此话有理,人多反而不利,姑且就依从离春“那先生早去早回。”
“一定。”
过了半响,守在门口的清宁,终于看到主子出来,不露声色的上前,推动轮椅。
“主子,看天气,恐怕要下雨了。”
离春抬头,果然阴云层叠,乌黑密布,春燕低垂而飞,看来大雨就在眼前“看来我们得早去早回,即刻启程。”
“是”
近晌午,离春在城外见到不少药材,但苍州地质潮湿,大多因储藏不善大大打了折扣,只找到几株冬虫夏草成色还不错,付了银子,便从农户家回来了。
马车刚走没多久,天空就轰隆轰隆作响,雨水应声哗啦啦的瓢泼而下。
清宁驾马见此,手挥马鞭,重重落在骏马的身上,只听耳边传来一声马嘶长鸣,彻响云霄。马车轮碾过水沟,掀起高高的泥泞水渍。
不多时,正巧路过一个茶棚,清宁急转勒马,停止前行“先生,有个茶棚,咱们喝杯热茶,等雨小些再走。”
“好”
得令之后,清宁翻身跳下马车,把轮椅先拿下到棚下,随后上车把离春抱出来。
茶棚中躲雨的人也有七八个人,见一把轮椅后,眼睛就齐刷刷的往马车里瞟,直到清宁冒雨抱着人落座,才收回目光窃窃私语起来。
一见来了客人,小二甩了甩手巾走上前,擦了擦桌
', ' ')('子,殷勤的说道“客观,您喝点什么?”
“一壶龙井”
“好嘞,客官您稍等”
离春无暇理会外人的闲言碎语,拿出一块锦帕,抬手给清宁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应该拿伞出来的。”
清宁笑着接过帕子“不碍事,这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棚中湿冷万分,一杯清茶下肚,倒是驱寒,雨也小了不少,因身体不便,所以离春吃食一向很少,尤其是茶水更是格外节制,只尝了一杯就放下了。
坐在最离的两位公子见雨停,银钱就直接拍在了桌上“小二结账。”
说罢,面向身旁的青白衣袍的俊俏公子“公子,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正要走出茶棚时,觊觎已久的三个无赖忍不住动了手,手臂一把从后面圈住男子,猥琐的紧紧抱住,鼻子往细嫩的脖颈里嗅了嗅,狂妄的笑道“还挺香的”
“你。。你放开我们家公子”随从年纪尚小,见此情形,一下就慌了神,想也不想的就拔剑指着无耻之徒。
青衣公子眼疾手快,手捏住歹徒的手骨,掐紧狠狠的一拧,只听过一声骨裂的声响,女人便疼的龇牙咧嘴的抱手嚎叫。
“好啊,会武功是吧?哼,让姑奶奶会会你,输了就让我快活快活。”
另一个人说完就抬腿劈了过去,青衣公子轻松一闪,便躲过了,不料这地氓无赖惯了,见没踢中,顺手就摸了一把男子的脸颊,还故意的语言挑衅。
“呦呦呦,这脸嫩的都要捏出水来了。”
青衣公子哪见过这样的,脸上早就挂不住臊的通红,手上的功夫也变得毫无章法,虽然没让人实际占到便宜,但也没有彻底摆脱三个无赖。
离春被扰的耳根难以清净,虽然没有看过去,局势却心如明镜,摇头轻笑“这公子出招老实,不免要吃亏。”
“那。。我去帮帮他们?”清宁试探道
“举手之劳,未尝不可。”
话刚落音,一股风力从桌上疾驰而过,离春轻叹,这风风火火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清宁自小习武,武林中鲜少有人能与她较量一二,对付几个地痞,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离春抬手还没碰到茶壶,就传来哀声一片的嚎叫。
这茶是喝不成了,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一点碎银子,双手驱动轮椅,来到茶棚的出口等候。
清宁收拾完毕,也就过来了。
“多谢姑娘相助”
青袍男子拱手向离春行礼,虽然有些狼狈之意,但丝毫不影响离春的目光。
男子眉目如远山旧色,看似惊慌实际上平静如水,一双眼睛幽长深邃,彬彬有礼的身段,拱手时透露出几分淡雅,指尖微弯,指骨纤细,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反而散发着一种阆苑的书卷之气。
离春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心脏就犹如鼓凿般震颤,这样干净的人,竟然是江湖中人,她不免有些意外之喜。
“不知公子前往何处,但路上多加小心。”
离春没有多言,只说完这一句,就回到了马车里,三月春风吹起车帘,离春侧目间,看到那公子正目送着自己的马车,不禁嘴角含笑,微露喜悦。
入城后,耳边嘈杂,人流也多了起来,马车在街上实属有些难行,离春抬手掀起车帘,人声鼎沸子之中,眼前好似出现了一道红影,速度极快的从眼前飞过,最后消失在远处的屋脊之上。
“清宁”她紧张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主子。”
此刻,房上人影已经彻底不见踪影,离春真的怀疑自己是眼花了,这大白天的街上怎么会有人在屋顶上呢,再说这速度就算是不受伤的百里奘也做不到。
“没,没什么。”
嘴说没什么,但离春心中却有些异动,一股凉意从后脑袭来,一只手不控制不住的肌肉颤抖,很熟悉的恐惧感涌现在脑海里,却不知道为何恐惧。
搭在腿上的手不住的抖动,离春另一只手压住它,双目失神,浑身寒毛耸立,后脊梁沥沥冒汗。
一阵风吹来,狂风迎面扑进马车,离春眼前出现了大量的红色羽毛,一个个长了腿似的粘在她的发间,黑棕色的瞳孔骤然放大,深红的绒毛像火焰一样的燃烧,烫伤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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