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遥道:“等小姐醒了,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和温公子已经回来了,让她不必担心。”
晰儿道:“是。”
庾遥转身欲离去,晰儿在身后道:“您这是还要出去?怎么不回房歇着?等下小姐醒了我就去通传。”
庾遥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走了。
晰儿小声嘟囔了一句:“今天驸马爷怎么怪怪的。”
庾遥独自一人在屋脊上坐着,只看着天边云霞飘来散去。
正是“长叹人间发易华,暗将心事许烟霞。”
不多时,温苍沐浴更衣完毕也跃道屋脊上。
“庾兄,你可找得我好苦。怎么在这闲坐着?”
“方才去找幼薇,她正在小憩,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我已让人换了水,快去沐浴吧。可是需要我效劳?”温苍心地单纯,有如赤子。
庾遥惊道:“不必不必,劳烦温兄去叫小二准备一桌饭菜。我等下喊了幼薇她们一起下来吃。”
庾遥话还没说完就逃也似地跑了,只留下温苍一人愣在原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齐聚云来栈大厅。
温苍寻了个僻静的桌子,已叫好了一桌的菜。
此前庾遥已去了幼薇房里,将日间之事说了。
用过膳,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一宿无话。
温苍眼见庾遥有些奇怪,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他。
幼薇觉得庾遥心不在焉,也只当他是前两日受了累,还没缓过神来。
翌日晨起,温苍和庾遥便动身去袁阁老的宅院。
平日里,一路上总是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可这一日,庾遥却是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温苍忍不住问道:“庾兄,可是昨日我言语行状唐突了?惹得庾兄不快了?”
庾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哪有,分明是那日劳累了还没歇息够就又要跑东跑西的,难免心烦气躁些。”
温苍道:“那不如不管这些闲事,咱们只管上汴梁城去,凭他何天翼武功再高,咱们二人联手难道还怕他不成?”
庾遥道:“你须知何天翼在龙远镖局只坐了第三把交椅,若是他都需要我们二人联手才能对付,那龙远镖局的其他人若是一齐与我们为敌,可如何是好?”
庾遥心中清明,温苍方才明了。
温苍道:“你是怕我们贸然进京,反倒中了他们的埋伏?”
庾遥道:“不错。虽说皇城底下,原本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的就是有人居心叵测,要对幼薇不利。敌在暗,我们在明,若不查探清楚,我实在不能放心。”
温苍道:“可是这个死无全尸之人与韩师爷又有什么联系?也会是何天翼做的?”
庾遥摇了摇头道:“我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庾遥、温苍二人一路探问路人,终于寻得了袁阁老府第的所在。
庾遥上前去扣了扣门。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守门的小厮不耐烦地道:“什么人?”
庾遥递上一早准备好的拜帖,说道:“在下姓庾,汴梁人氏,祖上与袁阁老有旧,途径贵宝地特来探望。”
那小厮道:“我家老爷卧病多时,早已不见,凭你是谁都请离开吧。”说罢便要将门掩住。
庾遥连忙拦住,说道:“那袁小公子是否在府上?但求通传,相见一面。”
小厮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庾遥和温苍几遍,见他们丰神俊朗、仪表不凡,定然不会是什么凡俗之辈,便说道:“二位稍等,待我去禀报公子。”说罢仍旧将门掩上了。
庾遥略有些气愤不平,说道:“我们二人独自前来,而没有摆公主驸马的架子是为袁府留着脸面呢,孰料这袁家的下人却不甚通达情理。”
温苍劝道:“既然这袁阁老归隐还乡,必然是不愿再为俗事所侵扰,闭门谢也是寻常事,庾兄又何必介怀?”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袁府府门大开,袁小公子带着阖府的下人迎了过来,见到庾遥,俯身便要下拜,却被庾遥扶住。
袁小公子道:“袁之望拜见……”
庾遥打断他道:“袁小公子,切莫声张。”
袁之望会意,说道:“内堂,内堂叙话。”
下人们左右散开,让出一条路来,袁之望引着庾遥和温苍,一路往内堂而去。
待到行至内堂,袁之望对身后跟着的亲随们道:“好生在外守着,不许进来打扰。”
说罢亲自掩住门,回身又要对庾遥行礼。
庾遥道:“袁小公子不必多礼,今日造访,实在是唐突了。”
袁之望仍道:“拜见驸马爷。驸马爷请上座。”
庾遥介绍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方才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友——玲珑山庄的温公子。”
袁之望作揖道:“温公子,久仰久仰。”
温苍回了个礼,说道:“温苍见过袁小公子。”
礼毕,三人齐落了座。
庾遥道:“听守门人说袁阁老病了?不知严不严重?”
袁之望道:“父亲他自从辞官归隐,见惯了世态炎凉,总是不愿见人。要说这病啊,多半是心上的,还请驸马爷勿怪。”
庾遥道:“我庾氏一门,几代人宦海沉浮,明白,明白。”
袁之望道:“今日驸马爷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庾遥道:“袁小公子侍奉老父至诚至孝,想必是近日绝少出门,怕是还不知城中出了大事。”
袁之望惊讶道:“有何大事?我竟然不知。”
庾遥道:“城中出了一件颇为蹊跷的命案,先是多地发现了碎尸,而且越来越多,许刺史派人再三查探之下,发现死者左脚有六趾,认定了是春日宴的公孙大娘早前失踪了的夫君。”
袁之望的表情大开大合,睁圆了眼睛道:“竟有此事?”
庾遥道:“袁小公子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袁之望神情木然,摇了摇头,许久方才回复道:“家父近日来心神不宁,将下人们都责打了一遍,又不许我出府,因而未曾听到风声。”
庾遥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