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宇就不一样了,一直没能咽下这口气,三五不时提起,整个人貌似还在负气。
期末考结束,已进入寒假,同学们大多数返乡或者回家,只有他,还磨蹭着留在学校。这天,祁宇找来,见宿舍有空床,软磨硬泡,非要留下来待一晚,他无奈妥协。
祁宇又提起那档事,他翻着书温习,终于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老提这事了,少惹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祁宇愣了愣,气息从喉结滚到后颚,爆发,你以为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他们骂你,骂得有多难听多脏,你知道吗?!
原来,男人也善妒。受异性欢迎的人,在同性眼里,能量会往两极走,要么被簇拥、羡慕,要么被排斥,抱有成见,还会添油加醋许多不堪。
辛戎似乎僵住了,手中的书滑落到地面。愣了片刻,蹲下身去捡。
祁宇盯着他,心里不禁生出怜惜。祁宇很快颓然地道歉,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屈从于谁。
他叹了口气,靠近,抚摸祁宇满弓一样绷直的背。祁宇打了个颤,两人猝然对视,看见各自眼里的彷徨。他并不知道祁宇的,和自己迥然不同,那是悸动。
这晚,辛戎没怎么睡着,半阖着眼睛,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摸索着上了他的床。他没动,
月光透进来,照到他的一侧脸庞,眼尾红彤彤的。
你哭了?祁宇惊讶问。
没。他把头埋进被子中。
祁宇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来,抱住他,他的整个后背,贴在了祁宇的胸膛,滚烫如岩浆。
这挤簇和温度,像鳞爪,挠得他忍不住乱动,祁宇压住他肩头,然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只觉得痒麻,用肘顶了下祁宇。你属狗的啊。
辛戎,祁宇沉声说,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吗?
你要当我的寄生虫啊?辛戎嗤笑。
祁宇忽然精神抖擞地坐起来,对着他虎视眈眈。
又来这套。他没理睬,把脸蒙到被子更深处,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和以前有了差别。他领略过和祁宇之间友谊的宁馨,不想随意破坏。就让自己做尊又聋又瞎的塑像吧,返璞归真。
祁宇没再动或者吭声,似乎也慢慢回过神来,自恃,变成退守姿态。
月亮在云中几出几进,此时又被遮了起来,黑暗从四面拢来,一切都变得沉甸甸的,两人迷糊睡去。
人生命运各异,这一晚的月光,照满人间,却没能留住他们的未来。
“怀念过去也没用,一场海市蜃楼而已。”辛戎终于从祁宇掌中挣脱,面无表情道,“祁宇,别做梦了,要不然......你扇自己几耳光,清醒一下?”
祁宇错愕了一瞬,随即狞笑,“你装什么装?”掩耳盗铃,明明过去都栩栩如生在那儿——
辛戎的侧脸,依然像一只秀美的小狐狸,与十六岁的那个他,似乎没什么区别。但他终究不再是十六岁,拥有无限可能。青春已被生命阔绰地用掉,再也回不去。
不仅是辛戎,还有他自己,那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也早都走净了。
只有思念,从未断过。
辛戎摇摇头,不语,用一种施舍且遗憾的眼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