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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能能!”盛县令摸着盛云锦烧得滚烫的额头,急得不行,“能治就赶紧治,再拖下去,这人都快烧傻了。”
他不敢耽误地取出银针,半蹲在床边,摊开盛云锦的手,把银针慢慢捻进退烧的合谷穴里。
“……唔。”刚一捻进针去,盛云锦的身体发生了极速的转变,手上的心脏融合脉剧烈跳动,眉心的哥儿线由暗转红,他难受得嘤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他面前低着头正在给他施针的段祐言靠去。
一个滚烫的吻附在段祐言下巴上。
当时段祐言和刚颤颤巍巍睁开眼的盛云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段祐言看到他眉间亮起的哥儿线,急忙把了一下脉:“怎么是潮热?!”
这不可能!!!
他刚刚诊了三遍,三遍都没有!!!
段祐言愣在当场,如遭雷劈,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诊错脉,可是已经晚了!!!
本就高烧再彻底被激起潮热的盛云锦刚接触过段祐言身上那明显比他冰凉很多地方身体,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直接攀上了他的脖颈,滚烫的唇在他脸上乱亲。
然后由亲到舔,他的舌尖烫得吓人,只有舔舐段祐言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但是段祐言身上暴露的皮肤太少了,他不得不发了狂地去撕扯他的衣服。
变故就发生那一瞬间,当时还留在府内等候盛云锦情况的一群宾客人都吓傻了,飞快地出了门去,盛县令的脸色也沉得犹如煤炭般黑,段祐言推开盛云锦想要给他解释。
盛县令气得手都在抖,看段祐言的眼神犹如看杀子仇人,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狠狠一甩袖,当机立断地把房门关了,咬牙切齿地在门外说:“我观大夫还未束发,还请大夫继续为我家哥儿医治,事后定会以佳婿下聘,如若大夫见死不救,哼!”他话没说完,但语气里蕴含的威胁,谁都明白。
时下男子若是已婚配会将头发束起,或者束冠,段祐言明显还披散着发,只在发根处用发带绑了一下,证明没有婚配。
“……我不行!”那时候的段祐言说什么也不想染指盛云锦,他拍着门拼命地想要出去。
可是他们被关在一个屋里,如果他不救盛云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他别无它法!别无它法!别无它法!
“事后所有人怨我连一个哥儿潮热脉都诊不出来,”段祐言红了红眼,“师父嫌我丢脸,父母下跪为我求情,我不得不入赘到县令家。”
“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医术不能再精进一点,”段祐言捏紧了拳,“我想学医,我想弄懂这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岳父嫌我只是一个大夫,配不上阿锦,要我科考,”段祐言咬了咬牙,“我考了,我没日没夜地苦读了两年,我以为我考上秀才,能让阿锦风光了,就能回去学医了,但是……”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段祐言捏着桌角,面色痛苦,“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以为他考上秀才就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学医了,可是地位和身份发生了改变,他又怎么可能再变得回以前那个一心只想学医,在四十岁之前开一家医馆的乡野大夫。
师父不会再像对待徒弟那样再对他吆五喝六,医馆他想开就能开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在想,他要是不读书,不科举,不当官,他就算开了医馆又如何,下次再遇上阿锦这样的事,难不成还要父母跪地替他求情吗?
而且他自己也会因为看书时想起在书院里结交到许怀谦他们这样一起努力一起科考的至交好友而觉得畅快。
这跟窝在小县城当大半辈子学徒才能学一手半吊子医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告诉他,别学医了,科考吧,只有继续科考才是对的!
可是学医是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理想啊!他要是继续去科考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继续学医了,不学医永远都弄不懂,他当初为什么会给阿锦诊错……
一时间他迷茫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当初他不踏进县令府,不给阿锦误诊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段祐言的痛苦与纠结,听得孟方荀几人目瞪口呆,这怎么跟唱戏文似的,一环比一环精彩,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有陈烈酒和许怀谦两人,一个人嗑瓜子,一个吃瓜子,听他说,磕吃得非常欢快。
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许怀谦手里抓着一把陈烈酒给他嗑的瓜子,意犹未尽地问:“这就没了?”
“没了。”段祐言摇摇头,这几天他就沉迷在这里迷茫与痛苦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就是一个小人物,从小给自己订一个努力一辈子的目标,结果因为一场意外,读书了,开阔了眼界,回过头来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目标匹配不上了,执拗地想要回到命运的转折点,却发现回不去了,从而产生的迷茫痛苦。
', ' ')('许怀谦挺能理解的段祐言,毕竟他在没有遇到县令一家以前,就是乡下的一个学医小子。
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个大夫,自己开一家医馆,这对他来说,就是圆满的一生了。
什么读书当官,都离他太远太远,远到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个错误让他入赘给了县令家的哥儿,成了县令的赘婿,所有人都催着他长进,只有他还执拗地想要学医,以为自己长进了就能回去继续学医了,但在长进后却发现,回不去了,就算回去继续学医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学医,只想开医馆的乡下小子了。
就像鱼游进了大海,迷失了所有的理想和目标,完全不明白前路该如何走了。
所以偏执地想,我要是当初没有跨过这个门槛,没有走出去过,没有见识过,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拔苗助长县令岳父,天天对他进行打击教育,就更让他迷茫痛苦和想不开了。
“你后悔入赘给你家夫郎吗?”许怀谦分析完他的心理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后悔。”段祐言摇了摇头,他什么都后悔,就是不后悔遇上他家阿锦。
他只后悔,那天他为什么要去扎那一针?要是他不扎那一针就好了!
他要是不扎那一针,等盛云锦潮热来临,盛县令会给他挑一门门当户对亲事,而不是选择招他这样的人入赘!
他这样的人入赘给县令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入赘的,谁不会想歪?
即使不刻意去听,他也能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那大夫怕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吧,就是想要赖上盛县令,当一个乘龙快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后半辈子权势、夫郎、钱财什么都有了!”
“所以你一直不肯把你夫郎介绍给我们,是因为这样啊。”许怀谦听完后,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他见段祐言把盛云锦丢在书院的山脚下,还以为是他抹不开面子自己娶了个夫郎,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些乱七八糟的缘故。
段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怕向别人说起阿锦,可他怎么说?
他要向别人洋洋得意地说他是怎么入赘给阿锦的吗?
谁相信,他把了三次脉,三次都没有把出阿锦的哥儿阴阳融合脉有悸动的现象?
谁相信,明明都热了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他一个大夫没有诊断出来潮热?
谁相信,等他扎针的时候,针扎下去就那么巧,直接扎到了盛云锦潮热?
他只要一说出他是县令家的赘婿,没有人不相信他没使手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在炫耀。
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只要别人不笑话他,就不会笑话到阿锦身上。
所以他入赘、去科举,他都认,这些都是他欠阿锦的他该去弥补。
可阿锦的痛苦都是由他引起的,他做这些又能弥补到他什么呢?!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阿锦还是之间那个在席间谈笑风生的县令哥儿盛云锦,注意到他这个大夫,夸一句英俊,笑一笑就过了。
而他还是个理想不大的乡野大夫,给县令哥儿把过脉治过病,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痛苦。
见段祐言沉迷在自己的痛苦中出不来,许怀谦在桌下抓住了陈烈酒的手,他想起他们出来前,陈烈酒也刚刚经历过潮热。
那时候他就想,天底下不会有很多因潮热而引起的悲剧吧,瞧瞧这不就来了一桩悲剧。
因为潮热段祐言再也变不回以前只想纯粹当个大夫的理想了。
因为潮热,盛云锦失去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
因为潮热,盛致远少了一个满意的乘龙快婿。
一切的一切都因潮热而起,若是能解决潮热这件事就好了。
“……唔。”许怀谦拉着陈烈酒的手,向段祐言道:“要不你别去想以前只想当个大夫的理想了,换个理想吧?”
“换什么?”段祐言想过了,即使他考上举人、进士、当上县令又如何,他这辈子欠盛云锦的永远都还不清的。
他面对他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他待他好也不对,待他不好也不对。
“换成解决潮热如何?”许怀谦觉得段祐言这么古板又死脑筋,决定好了的理想一根筋地往里扎,最适合搞科研了!
“——啊?”
他这话说出来,孟方荀裴望舒几个全都诧异地看向他:“这理想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哥儿潮热是从远古有哥儿开始就有的,跟姑娘的月信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怎么就不现实了!”许怀谦不觉得,“姑娘的月信也有药物可以控制吧?我们就算不求彻底解决潮热,钻研一些能够抑制潮热的药物也好吧!”
“说得容易!”裴望舒欺负许怀谦看不见,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许怀谦,“要是有那么容易,太医院早就研发出来了,还需要等到我们这些民间人去想办法
', ' ')('?”
“没准太医院已经在研发了,但是还没有找到方向,”许怀谦不气馁,“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一块出出主意帮帮忙,没准就找到了呢?”
“而且,段祐言?”许怀谦说着看向段祐言,“你不是一直在想怎么弥补你家夫郎吗?你去研究潮热吧!就算就研发不出来抑制哥儿潮热的药,只要你把哥儿潮热摸透了,写一本有关于哥儿潮热的书推广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各式各样的潮热,等下次再有像你家夫郎那样不声不吭就来潮热的哥儿,就不会遭受你们一样的痛苦了!”
像段祐言的这种情况,有一例就不会单单只有一例,其他人家家里肯定还有,只不过没有爆出来,无人知晓罢了。
“著书?”段祐言皱了皱眉,著书可不是想著就能著的,还得有丰富的学文知识。
“对!就是著书!”许怀谦一个劲地怂恿他,“你去写医书,这样岂不是又能读书又不丢你喜欢的医术了。”
“没那么容易。”孟方荀摇摇头,“学文和学医都难,要两样一块?”
孟方荀看了眼段祐言,他承认段祐言在读书和学医让有点儿天分,但他那个不懂变通的死脑筋,很令人堪忧啊!
要换他成县令女婿,让他读书他绝对不去喂猪,一定好好读把书读好,考进士,当大官,医术?医术是什么?
“就是难才能弥补嘛。”许怀谦别的本事没有,怂恿人的本事,那是特别有一手,“要是太简单了,他怎么弥补他家夫郎因他而起的损失?”
“大户人家嫁娶都是低娶高嫁,盛云锦如果不出事,他最起码能配个四品知府之子,段祐言,这个你得给你家夫郎补上吧?!”
他看出来了,段祐言与其是在究竟前途迷茫,不如说是在纠结怎么和他家夫郎相处。
出了这样的事,段祐言本身就很愧疚了,让他去待他家夫郎好,加倍偿还,他只会越来越内疚,越来越不知所措,可要是让他不对他家夫郎好,他也过不去他心里这一关。
所以他只得把他给彻底说通才行。
“四品?”章秉文直抽气,他考上秀才,他家祖父都欣喜若狂地差点晕过去,要是他能当个四品官。嗯……他得考虑考虑给祖父在哪儿给寻块风水宝地。
“也不难!”许怀谦不喜欢盛致远的打击教育,他一向喜欢怀柔政策,“只要能考个前排的二甲进士,一个知府而已,简单!”
“二甲前排?!简单?!”不是这怎么还越说越玄幻了,裴望舒望着许怀谦悠悠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秀才考的不是案首,而是倒数第二的吊车尾?”
许怀谦摇头:“没忘啊。”
“那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二甲进士前排居然不难的话?”
“梁静茹啊!”许怀谦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然后意识到不对,呸了一声,“说错了,是脸!”
“你们看我的脸!”说着他指着自己俊美昳丽的脸说道,“别的不说,只要我能进金銮殿,点个探花不成问题的吧?”
只要他科考那届,没有容貌太过于妖艳的,许怀谦相信没有谁能比他更好看了!
而且现在进士多难考啊,能考到进士的大部分都四五十岁了,二三十的都凤毛麟角,只要不等到他老掉牙了才考上进士,许怀谦相信自己站在一堆大叔里,也是最好看的大叔。
几人错愕,他们是没想过许怀谦居然没想过靠成绩,只想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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