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易常骅那一拐杖挥下来的时候,易生躲开了。易常骅手脚灵活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他紧接着赶上步子朝易生又挥了一棍。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打,易家两父子一言不合就在书房上演了一场全武行。然后一个不小心,易常骅一棍子就撂倒了书房角落里摆放着用来装饰的落地花瓶上,沉重的花瓶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变成了一片片巨大的碎片,而花瓶破碎的巨响也让这两父子暂时熄了火。
“恼羞成怒就要动手了?”易生瞥了一眼地上花瓶的碎片,冷哼了一声。
而易常骅到底也是老了,尽管脸上看不太出来,但他到底还是快六十岁的身体。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额角开始冒汗,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正想再骂两句易生,却被突然推开门的何萧打断。
“易先生!少爷!你们在干什么!?”
易常骅看着头一次没有经过他允许就冲进书房的何萧,心中的怒火突然一下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来管吗!?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而怀里揣着信的何萧显然没有听他命令的意思。
何萧垂着头向前走了两步隔在了易生和易常骅之间,然后猛地跪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
“易先生,我错了。”
“那还不快滚!”易常骅说着又扬起了手中的拐杖,可正当他要往何萧身上挥去的时候,却被易生猛地攥住了挥下的拐杖。
易生攥住拐杖的力气很大,这让易常骅一时收不回来也打不下去。
“混账!”易常骅怒了,他一把丢开拐杖顺手抄起书桌上的白玉镇纸向易生砸去。
而易生易哥不防,竟然没躲开向自己砸来的镇纸。好在那巴掌大的镇纸只是擦过易生的额角,但却还是在他额边留下一块带着血色的青紫。
“易先生!”随着镇纸摔在地上的闷响,何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连忙向易常骅膝行了几步,也不顾他被花瓶碎片割碎的膝盖和那陷入肉中碎渣。
“易先生!住手吧!都是我的对不起您,都是我的错!”何萧哑着嗓子掏出怀中的信,将信举起到易常骅面前。
“二十三年前是我鬼迷心窍!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骗了您!要怪您怪我吧,打也好骂也好,杀了我也好!请您看完这封信,这是他留给您的。他一定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少爷步上你们的后尘!”
“你说他留给我的信?何萧你骗……”易常骅听到何萧的话后本气的冷笑,但当他瞥见了信封上的字迹时,他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恶意的嘲讽。
【易常骅收】
信封上没有落款,但这个字迹却足以让易常骅明白这是出于谁手。
“如果你敢再骗我一次,那我绝对会杀了你。”
易常骅接过信的手时颤抖的,连带着他的声音一样,这让他的威胁听上去是那么的可悲而枯瘦。
第42章带刺的回忆一
“常骅:
见信如唔。
很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擅自做了自首的决定,尽管我并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事情。
我知道你让我躲起来是为了我好,但正如他们将我当做你的弱点一样,我的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一样被他们当做了我的弱点,我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大概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在监狱里过的还算安稳,并没有遭受到我之前想象的折磨,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按照你的计划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当然,我并没有伟大到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的事业的地步。我之所以自首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但是最重要的,也是让我最放心的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是因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会赢得这次的任选,还有就是……我相信你能从他们手里保护好我。
在监狱里这短短的两个星期我想了很多……”
光线不太充足的小屋有着冰凉的铁栏,就连屋内高处那一方小小的窗口也被铁栏牢牢焊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是监狱,而且在监狱里能住一个单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一直在光线不够充足的条件下写字的文曲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监狱里得到的劣质钢笔已经开始漏墨,藏蓝色的墨水从墨管的接缝中渗出,将文曲然漂亮的指尖染上了一片藏蓝的痕迹。
这是他在监狱里的第二个星期,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星期零五天。
时间很短,却足以让文曲然想通自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遇到的所有事,并作出他认为的最好的选择。比如自己需要抓紧什么,或者是自己应该放弃什么。
在八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随意的一个登记会救下一个人的生命,也没有想过自己救下的这个人竟然会在未来的八个月里与自己发展成近乎于超友谊的关系。
在六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易常骅那样出色的男人成为交心的挚友,更没有想过对方其实并不打算和他做什么“朋友”。
在三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易常骅告白,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他的告白而感到一丝心动。
在一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走进监狱,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自愿走进监狱。
半年多一些,一年不到,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是对文曲然还是对易常骅来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中。
文曲然想到那一天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献血。因为献血过多而陷入短暂昏迷的文曲然在醒来后,看到了身边和自己睡在同一个病房的男人。
文曲然睡在一张咯吱咯吱直响的钢丝床上,而病房的另一个人则睡在柔软温暖的又稳当的病床。文曲然晃了晃身下这睡的人浑身酸痛的床,心里不禁感叹自己这救人一命的待遇还真是糟糕。
和文曲然同在一个病房的男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英俊的容貌,即便是紧闭着眼昏迷的模样,也还是足以让不少女人春心萌动。
不得不说眼前这昏迷的男人让文瞬有些嫉妒,虽然他自己长得也不差,但他过于柔和的面部轮廓和那总是无法除却笑意的眼睛总会让他显得过于温驯,因而缺少一种男性强硬的只是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非常不好,听之前的医生和护士说,这个男人在此之前做过很多次非常凶险的手术,而这一次也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血,这个男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想到这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人,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那紧闭的眼帘下眼球也开始变得转动起来。文曲然知道这是男人即将醒来的预兆,他连忙按下医护铃,走到男人的床边担心的看着他的状况。
“你醒来了?”文曲然轻声问,然后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的睁开了眼,那毫无焦距的目光也随着苏醒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你是……谁?”男人微微的动了下脖子,看到自己还在熟悉的病房和自己病床边临时架起的钢丝床后他又问道,“何萧呢。”
文曲然不知道何萧是谁,但他知道自己是谁,“我叫文曲然,今天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叫我来救人。我不知道何萧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我也才刚刚醒来一会。”
聪明如易常骅,文瞬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会不明白所谓的“救人”救的是什么人。
“我叫易常骅,”易常骅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谢谢你。”
文曲然见易常骅精神不错,也就不怎么担心了,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自己醒来的那张钢丝床上,引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谢我啊?谢我的话就让我这个救命恩人睡一张好一点的床呗,我这才躺了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文曲然说完,还故意扭动了两下屁股,把身下的钢丝床摇晃的直响个不停。
易常骅看着文曲然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那张鲜少露出笑容的脸上竟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这是在暗示我送你一张床作为谢礼吗?”易常骅抿着笑,那微微挑起的眼睛竟有了一丝邪意。
文曲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下次要是再找我来献血,也给我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易常骅笑着摇摇头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对于这一点我绝对有发言权。”
这句浅淡的自嘲让文曲然也轻松了不少,两个相见还不过十分钟的人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在这原本应该清冷的病房里聊了起来。
直到一个看上去和文曲然差不多大的青年带着医生和护士闯进了病房,带着一股严肃而又紧张的气息打断了文曲然和易常骅之间愉快的氛围。
“易先生!您醒来了吗!”何萧紧张的走到易常骅的床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文曲然一样。
“抱歉易先生,今天少爷开学……所以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您感谢感觉怎么样?”何萧说着朝身后的医生和护士冷声命令到,“你还愣在那干什么!”
一干医生护士连忙紧张的凑到易常骅的床边开始进行检查,被干晾在一旁的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就在他想要偷偷溜走的时候,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易常骅叫住了。
“曲然,你别走,我还没有感谢你。”
直到这时候,一直将文曲然视若无物的何萧才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文曲然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初见,也许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的初见。
第43章带刺的回忆二
何萧在第一眼看到文曲然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出于本能的排斥,或者说是处于本能的嫉妒。
何萧从十岁开始就跟在易常骅身边,他被当做一个用来解闷的小猫小狗一样送到了因为身体不好而鲜少出门的易常骅身边。但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们之间还没有太多的束缚,何萧可以说是以单纯的朋友的身份陪着易常骅。
但是当何萧十六岁开始,他的父亲就明确的告诉他,易常骅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他也不能将易常骅当做朋友。
因为易家和何家之间只有主从关系,没有所谓的平等。
易常骅将会是他的主人,就如同自己的父亲是易常骅父亲的仆人一样,这是从他出生起就注定的,直至死亡都不会改变。何萧的父亲将此称之为“忠诚”,哪怕他其实恨透了束缚了他的家族的易家,他也必须遵从易家主人的命令。
所以当易常骅的父亲死前,命令何萧的父亲陪他一起去死的时候,何萧的父亲便义无反顾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时候的何萧十八岁,而易常骅二十岁。让何萧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他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憎恨易家,反而喜欢上了易常骅。因为易家在政界的特殊性,何萧为了更好的保护易常骅,在十八岁的时候决定进入军队磨砺自己。
何萧在军队带了五年,当他从军队退役的时候,易常骅已经结了婚,就连孩子都已经快两岁了。何萧明为了巩固易家在政界的地位联姻是必须的,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易常骅结婚生子这个事实。
更何况易常骅对联姻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何萧自认为比起那个女人自己才是更接近他的存在。所以在何萧眼里,那个女人只是一个为易常骅生下孩子的工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就这么又过了五年,那个冠有易常骅“妻子”名头的女人病死了,易常骅的身边又只剩下何萧一个人了。就在何萧以为他会和易常骅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一个又一个五年,抚养着易生长大成人然后接替易家的权利时,意外发生了。
这个意外并不是什么事,而是一个人。
在何萧一个短暂的疏忽间,一个本该和他们毫无交集的人走到的易常骅的身边,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易常骅的视线。
虽然文曲然确实救了易常骅一命,何萧也确实对他有感激之情,但是如果要感谢的话只要给他给点钱打发掉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像这样又是请他吃饭又是请他参加音乐会甚至是请他一起去海边的别墅度假休息。
易常骅异常的热情让何萧心中渐渐对文曲然有了种戒备,他总觉得那个一脸温和眼带笑意的青年会改变一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易常骅撇开了何萧独自去珠宝店订制了一对男士婚戒,并约了文曲然单独见面的时候,何萧意识到自己也许失去了陪伴在易常骅身边的资格。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出门前易常骅叫住了何萧,“不论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其他的关系,但我只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易家和何家之间根本没有平等的友谊,只有从属的主仆。
“你知道我这样的身体没几天好挣扎的,所以在死之前,我想……”易常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然的笑容,“有些人,我不想到死都错过。”
不想错过的人?那我呢?陪伴在你身边十八年的我呢?
何萧的心在无声的呐喊着,面上却是一排镇定的神色,只是那有着些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激动的内心。
“可是易先生……”是啊,自己从来只有叫你易先生,而文曲然却可以亲近的叫你为常骅。
“文曲然先生他是有家室的人,您知道的,他在遇到您之前就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甚至已经怀有了他的孩子。”何萧搜肠刮肚的寻找着能阻止易常骅的理由。
易常骅听到何萧的话后笑了,“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了。我这幅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若连一个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我会死不瞑目的吧?所以何萧,别阻止我了。”
说完易常骅便踏着夜色独自出了门,没有带何萧也没有去找别的司机,他亲自开车来到和文曲然相约的餐厅,怀中装着一个红色天鹅绒外壳黑色缎面里衬的小盒。
那晚本应该是个晴朗的夜晚,但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雨。匆匆赶来的文曲然在下车时稍稍淋了些雨。在来到易常骅定好的座位时,文曲然柔软的黑发有些发潮,睫毛上也沾着一滴小小的水珠,但这却将他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衬的更加明亮。
“抱歉抱歉,今天工作拖得有些晚了,你没等太久吧?”文曲然喘着在易常骅对面落座,一旁的侍应生有眼色的为他送来一条干毛巾,并开始准备为两人上菜。
“没等多久,你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淋了雨小心着凉。”易常骅并没有让人开酒,他的身体让他完全不能承受一丁点的酒精。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喝的最多的饮品就是茶,而其中文曲然和易常骅最喜欢的则是峨眉竹叶青。
文曲然端起面前沉浮着碧绿嫩芽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先前那点被雨水带入身体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对了,之前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是什么事?”
易常骅看着文曲然单纯笑容,心里一时有些紧张。他伸入怀中握着小方盒的手微微收紧,稍一踯躅后,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最初的决定。他将怀中的小盒掏出,放在桌上轻轻的推向了文曲然。
“并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有东西想要给你。”
文曲然看到易常骅推到自己面前的小盒,表情忽然一僵,然后像是看到自己的好友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耸耸肩,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这架势,简直就像是在跟我求婚一样嘛?说吧,里面装着什么奇怪的是东西?”
意料之内的反应让易常骅露出一抹苦笑。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文曲然撇撇嘴拿起面前的小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之前送我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够多了,也不知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的心思琢么那……”
看到小盒子里的东西后,文曲然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手中的小盒子里,装着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而是一枚男士婚戒。
文曲然吓得手一抖,将打开的小盒子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看向易常骅打算发问,却发现自从相识以来从未带过任何饰品的易常骅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款式则和自己面前小盒中的,一模一样。
“这只是一场告白,但如果你要认为是求婚,那也未尝不可。”因为对我而言,两者都是向你表现出我的爱意的行为。
第44章带刺的回忆三
文曲然在躲易常骅,而他躲了易常骅多久,易常骅那张本就过分苍白的脸色就难看了多久。
易常骅终究是把自己想的太过豁达了,殊不知在面对文曲然时他的心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婪,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个告白而满足。
跟何况,文曲然并没有拒绝他。那一夜文曲然收到了易常骅的戒指和告白后,只是一脸紧张无措的从他面前落荒而逃。逃走前的文曲然脸上并没有露出恶心和厌恶的表情,这就是对易常骅最大的鼓励和肯定。
这让易常骅觉得自己也许是有机会的,也许文曲然并非对他毫无那方面的意思。可尽管如此,文曲然刻意的躲避还是让易常骅心里不怎么舒坦。
易常骅为此纠结了一段时间,但他却并没有时间一直纠结下去。
因为就在他向文曲然告白后还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从何萧那得到的报告还有最近身边的一些些微的动向察觉到——这天,大概要变了。
易家世代从政,其背后的势力和影响力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但要享受并维持这份让旁人眼红的势力,所需要面对的危险和付出的努力同样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就好比易常骅此时面前的这份文件。
“易先生,我追查过了,这份快递上的寄件人信息都是假的,收件的快递公司那边也没有任何录像证明寄件人的身份。”
何萧站在易常骅的书桌前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然而这结果却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
易常骅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桌上被他拆开的文件,那结实的牛皮纸袋里装着的是一叠照片和文曲然的生平资料。
而那一叠照片,则正是一周前易常骅对文曲然告白时被偷拍的。照片拍的很清楚,两人之间的最初融洽的交谈时易常骅眼中的宠溺,文曲然看到戒指时脸上的无措,以及文曲然离开时候易常骅脸上淡淡的失落……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被照片重现的淋漓尽致。
可不管这一叠照片拍的多么传神,这都不是一个善意的象征——这是威胁。
“他们是在拿曲然威胁我!”易常骅将手中的照片和资料狠狠的摔在何萧脚边,“卑鄙的东西……一群卑鄙的东西!”
易常骅少见的发怒了,这种气血上涌令人失去理智的感情对他残破不堪的心脏是一种威胁。只是片刻的时间,易常骅那张惨白的脸就变得青紫起来。
“易先生!您别激动!”何萧看到易常骅异常的脸色时连忙走到他身边,熟练的从书桌上找出应急的药喂易常骅服下,“明天起我会加强文曲然先生身边的护卫,这种时候您更不能乱了阵脚,万一被对方钻了空子抓了把柄……输了这场任选的话,我们会面临更多麻烦。”
“钻了空子?抓了把柄?”易常骅捂着胸口冷笑,那扭曲的笑容里透出一丝阴险的味道,“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抓我‘把柄’会是什么下场!”
然后,何萧毫不意外的听到了易常骅一连串的命令。每一条每一样,都是足以让他们任选的对手感到棘手的命令。
相对的,易常骅的工作时间也突然变长了,这对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压力。期间何萧曾多次劝过他,但全都被易常骅无视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易常骅急切的想要将一切阻碍着他和文曲然的障碍清扫殆尽。
然而易常骅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样急迫的紧逼却恰恰将那些人逼的狗急跳墙了。
随后,文曲然便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了一顶要命的大帽子——私吞公款,并且还是一笔足以让文曲然坐穿牢底的数目。
索性在警察找上文曲然之前,文曲然就被易常骅安排暗中保护他的人提前带回了易常骅的宅邸藏了起来。
因此自从那日尴尬的告白后,两人再一次相遇时,文曲然已然变成了一个所谓的“通缉犯”。
“我知道你在躲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疑问。”面色紫青的易常骅看到被带进自己宅邸的文曲然时,露出了这段时间里的第一个笑容,“但现在,就算你不乐意见到我,也请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是为了你好……很抱歉我连累了你。”
说完这些后,易常骅便像不愿再打扰文曲然一样准备从他面前离开。这间宅邸不小,若有心相互避开的话就算同住一间房子他们也不会遇到。
“常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文曲然看到易常骅转身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酸,“那天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后给你一个答复的。”
易常骅离开的步伐稍停,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多留下一句话。在文瞬看不到的另一面,易常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是哀戚的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就算是这么死了也值了。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何萧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清除的看到了易常骅脸上的决然。这不是一个好预兆,何萧知道易常骅如果继续和文曲然继续在一起,那易常骅要面临的将会是更多的阻碍——在大多数人眼里,拥有一个同性的爱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而他的政敌也会借此大做文章。
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在何萧眼里文曲然都不是能配得上易常骅的人。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将文曲然驱离易常骅的身边。
然后,何萧就这么做了。
“若你一直不出现,警方会将你的妻子作为同谋带走。”何萧避开了易常骅,单独一人找上了暂居在易家宅邸的文曲然。
文曲然在易常骅为他安排的客房中静静的看着一本他从书房拿出来的书,在他听到何萧这么说的时候,他从书上挪开了眼,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何萧。
这是何萧头一次从文曲然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看到了和笑意无关的倔强与坚持。
“我没有罪,哪来的同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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