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绮岁还不是要生他的气。
顾也跟绮岁学的越来越狡猾,倒显得梁涉川像个老古板,他气不打一处来,又只能憋着,不能发作,偶然想到在电视台大楼下撞见绮岁和关山月会面那一幕,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想不通,她们有什么事情可聊。
“之前缠着你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染了黑头发?”
梁涉川冷不丁这么问,将顾也吓的不轻,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怎么了吗?很早之前就染回来了。”
那就没错了。
当时距离远。
哪怕脸孔是清晰的,可他依然不敢确定,那就是关山月,听顾也这么说,倒没什么可质疑的了,“她跟绮岁认识吗?”
顾也在开车,语气不解:“谁?”
“缠着你的那个女孩。”
“她们?应该不认识吧,一起吃过饭?”
看来这事顾也并不知情。
梁涉川不是管闲事的人,更不管绮岁的交际,何况对方只是个女孩。
到达住处。
他想起要给绮岁打个电话。
换算时间,那边已经是深夜,电话打过去,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绮岁大概是刚睡着,音色懒懒散散,绵软着尾音,“什么事?”
“是我。”梁涉川猜测她大概是闭着眼睛接电话的。
听见是梁涉川的声音。
绮岁睡意全醒,莫名换成一副冷冰冰的嗓子,“什么事?”
仍然是这句话,没有半点惊喜的意思。
“睡了?”梁涉川记起斐姐电话里说的话,“怎么没吃晚饭?”
“没胃口。”
她不想多说话。
这次通话便成了煎熬,两人各怀心事,却都不愿意分享,漫不经心的道了晚安后便挂了电话。
被褥捂住脑袋。
气流不畅。
闷的绮岁头疼脑涨,呼吸炙热落在枕面上,她闭上眼思虑良久,一鼓作气,拿出手机,翻出了那条铭记于心却没有播出过的电话,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
做完这些,心思仍然不能平静。
困意袭来时绮岁恍恍惚惚想起在墓园,关山月说的话——我是要拉你跟我一起走正确的路。
正确的路在绮岁心中始终是个模糊的界限,直到在机场见到林款款。
她把这半年来所有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绮岁,京都墓园中埋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弟弟,绮岁也见过的林毓。
那个刚刚成年,才步入工作,还有大好前途的少年,竟然就这么葬身在这场变故中。
她问林款款,“林毓是怎么死的。”
床褥间是清香。
可她怎么也忘不了机场那间地板光洁,墙壁明亮的洗手间,空气塞满了苦涩的消毒水味道,林款款将帽子摘了,还是长头发,不同以往的是剪了厚重的刘海,遮住那条伤疤的一半。
她笑起时脸颊微扬,伤疤枯皱的皮肉跟着扩张,“小毓原本不用死的,他去找过你,求过梁涉川,冰天雪地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他却把小毓当乞丐打发走了。”
林款款苦笑不得,“哪怕他当初肯伸出援手,小毓也不会死。”
她又说:“岁岁,你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当初你悄悄救助我,帮我安排住处,这些梁涉川都知道,是他把我行踪卖给了谢顷河的叔叔,他是畜生。”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并没有过多悲伤的表情,也不愤恨,只有无力,无力的像是残花败柳,心如死灰罢了。
她的一字一句是怨恨的种子,播种到绮岁心里,生根发芽。
天亮之后她约了谢顷河见面,林款款说的事情,她必须要去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