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门前。
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梁涉川的步子沉重短促,催命似的逼近,将男人的警惕弦瞬间拉紧,他横起手,拦住梁涉川的去路。
他身上戾气太重,衣服有血,没有带眼镜,几乎连对方的相貌都分辨不清,压低嗓怒斥:“滚开。”
梁涉川要高出半个头。
目光低垂,从上至下看着对面的人。
男人不肯退缩,哪怕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也绝不退半步,“您不能进去。”
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是他的绮岁。
他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梁涉川终于感觉到了痛,发自肺腑,器官生硬的被绞碎,那痛盖过了肌肤的痛,他聚焦的瞳孔一片通红,“我说,滚开。”
“您真的不能进去。”
门外的声音渐渐响亮了些。
蒋沅首当其冲听到,她扶着绮岁坐到床沿上,回头瞥了一眼,“我出去看看,你困了就再睡会儿。”
“好。”绮岁点点头,神态脆弱。
蒋沅温和的笑,轻拍她的肩,转身出去。
视线避着绮岁。
门外清清冷冷。
和梁涉川面对着面。
蒋沅没有太过讶异,她知道,或早或晚,他都要来。
见蒋沅出来。
保镖跟着一侧身,颌首道:“老板,他非要进去。”
“没事。”蒋沅淡淡挪开视线,“你在这守着,不要让绮岁出来。”
空荡安静的单人病房内。
空气里苦涩的药味弥漫,缭绕在灰暗的尘埃中,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交织在各个角落。
和他们的表情一般苦。
蒋沅站在梁涉川对面,她面无表情,从没因为愤怒而冷静到喉间都哽痛,哽的身子微颤,地上浅薄的影子光芒似摇似晃,“你过来干什么?”
梁涉川面前像蒙着一层拨不开的大雾。
他什么都看不清,“绮岁在,我找她。”
蒋沅呵笑,“她进医院了,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梁涉川,你摸摸,你有良心吗?”
“我不知道。”梁涉川实话实说。
“她给你打过电话!”
灰尘扑进了眼中。
浑浊不堪。
梁涉川没有耐心,焦躁不安,他对绮岁的伤势一无所知,对现在的境况一无所知,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无法平静,“姨,你让我去看看她。”
事到如今,他跟蒋沅的身份有别,是敌对,也不在一个阶级。
他完全可以拿任何事来威胁蒋沅,可他没有。
蒋沅昂高了头,声音却在发抖,“她应该不想见你,就算梁总你发发慈悲,放过她吧。”
最开始,绮岁是那么好的小姑娘,她鲜活,蓬勃,健康,怀着最大的善意对待身边的每个人,却在结尾,次次被辜负,被欺骗,尽管如此,她也从未怪过任何人,可仍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蒋沅情不能自控,心疼不已。
在梁涉川面前掉了泪,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你去看她吧,多一个人心疼她,也是好的。”
梁涉川忽然拔不动步子。
他印象中沅姨一直是骄傲的女人,今天却忽然发觉,她竟然苍老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