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路,你甘愿赴死,我替你解决萧诚屹。”
江卓昀淡声道:“第二条路,你不甘愿赴死,我便多等些时日,等萧诚屹攻入京都城,在他杀你之前结果了你,然后再讨伐他,用他的人头给你做陪葬品。”
反正不管萧云钊选择什么样的路。
结局都是死,即便这样,他也想多活几日。
他抬眸望着江卓昀,淡声道:“朕选第二条。”
不管怎么说,萧诚屹和他都必须死。
那便让萧诚屹的人头给他陪葬也不错。
不过……
萧炎显呢?
一直被遗忘的三哥呢?
萧云钊突然问江卓昀:“你将我跟五哥的结局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么三哥呢?他这些年虽然安分不少,但心里的火苗却从来都没有灭过,你留着他,不怕他成为第二个萧诚屹吗?”
江卓昀突然笑了一声,突然侧过身子,慢悠悠地对萧云钊说:“你知道为什么老三现在这么低调吗?你知道为何他从云州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避开你的锋芒吗?”
萧云钊的内心隐隐有了猜测,瞳孔微微紧缩,却不相信。
江卓昀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笑着点头道:“对,你猜得不错,当初老三确实是要死的,但是被我救下了,从那时起,他便一直为我所用了。你当初派他押送粮草去东疆助我,你原本以为是牵制我,也是给他一个闲差将他打发出去,实则是将他送到我的身边发挥他最大的价值啊!”
萧云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平气和了。
但是在得知这个真相之时,仍旧免不了被气得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就一口血吐出来了。
“原来,你从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萧云钊用力地咬了咬牙齿,一脸苍白地说道:“若是论阴谋算计,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我输了。”
“你虽然输了,但是虽败犹荣啊!”
江卓昀笑嘻嘻地安慰道:“毕竟,我想要赢你,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萧云钊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朕还要感谢你如此为朕花心思了。”
“那倒也不必。”
江卓昀满不在意地笑着说:“赢过你,虽然花了些心思,但也并不算什么。”
萧云钊又是一阵气结,最后咬牙道:“六哥,有些人用着顺手,但是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反噬,你可要当心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江卓昀笑着说:“我能用之人,自然都是有能用的法子,不会容许他们反噬我。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你的命可就只剩下几日的时间了,你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若是心情好,指不定就替你完成了。”
萧云钊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抬眸望向嬉笑着的江卓昀,低声道:“稚子无辜,希望你能如同容忍萧诚屹的儿子那般,容忍我的儿子。”
“萧诚屹的儿子?”
江卓昀挑了挑眉,瞬间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原来也没有那么蠢,这么一个大的把柄拿捏在手中,为何不用在我的身上呢?你若是以此为由对我下手,也不是不可以。”
“有必要吗?”
萧云钊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说道:“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个事实,他也不过是前几日才知道的。
就算早知道江卓昀收养萧诚屹儿子这一事,他想要利用这一点为难江卓昀,也是难如登天的。
如今想来,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你太消极了。”
江卓昀有些可惜地说道:“若是我,没有到最后时刻,绝对不会认输。只要我的人头没有落地,我就绝不会任人宰割。可你不过是被我困住了,预料的结局会死便不再反抗了,这大概便是你我之间的差别吧!”
萧云钊心头一梗,眼中突然爆发出恨意,他冷声道:“若是我现在一心杀你,你会容我好过吗?”
“这当然不会。”
江卓昀淡声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毕竟我有心爱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子,还有你这么可爱又讨喜的弟弟,若非你太不听话了,我也舍不得杀你的。”
萧云钊已经不想再听江卓昀废话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男人的脑子大概是有病的。
若是他站在江卓昀的角度,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傻话,甚至会将对自己起杀心之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泄愤。
但江卓昀没有,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
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没有。
若是认真计较,这大概就是因为从始至终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所以江卓昀并不觉得自己对他会造成威胁,这才这般淡然吧!
偏生这种淡然让他挫败不已。
若是江卓昀像是对待仇敌一般对待他,他不会如现在这样像是吞了苍蝇般难受,又难以宣之于口。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让秦望送你回宫休息,抵御叛军之事,你应该交给本将军来做,拔乱反正,抵御叛贼,守卫京都城!这是微臣的使命啊!”
江卓昀的语调中带笑,萧云钊人已经麻木了。
他站起身来,一身铁甲闪烁着寒光,他眸色冰冷地望着江卓昀,低声说:“朕方才所言,便是遗言,朕知晓你不至于为难稚子和妇人。对你起杀心之人是朕,他们皆是无辜,还望你高抬贵手,莫要为难他们母子。”
到底是自己的妻儿,事到如今,他希望他们能活着。
江卓昀笑了一声,低声道:“老七,你说若是弟妹知晓她敬重有加的爷爷乃是死在你的手上,她会怎么做?”
萧云钊浑身一颤,随后淡声道:“不管她如何做,终究是朕孩子的母亲,她就算再如何恨朕,也不会将孩子如何,这就够了。”
江卓昀淡淡一笑,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如你所愿,我不会对你的女人和孩子如何,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让步了,你就先下去给六哥探探路吧!百年之后,记得前来迎接你六哥。”
萧云钊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抬脚便走。
他有时候是真的不能理解他六哥的脑回路。
原本他们已经是生死仇敌了,可六哥却能很轻易答应放过他的孩子和妻子,就不怕以后孩子长大之后寻他报仇吗?
亦或是,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就算孩子平安长大,也奈何不得他半分?
萧云钊回宫了。
回到了承乾宫。
身边没有了楚欢,宫中也没有了陆绮月。
宫中的人虽不少,但他就是觉得很冷清。
诺达的宫殿空荡荡的,本来是他住了将近三年的地方,如今瞧起来却处处透着陌生。
仿佛这里从来就不曾属于他一般,凄冷而又空旷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里,曾经是父皇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当初父皇躺在这个宫殿中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想?
是否也有像他这般孤寂过?
父皇……
对,父皇!
父皇还没有死!
父皇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父皇被江卓昀囚禁起来了,如今并不知道被安置在何处!
这个认知让萧云钊突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扬声吩咐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多时,有几个小太监疾步跑进了殿内,小声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欢如今在何处?”
萧云钊冷声问道。
其中一个小太监低声回答道:“禀皇上,楚欢姑姑如今在地牢中,总管大人在审问她。”
“且将她给朕带来!”
萧云钊急忙摆手道。
小太监领命退下,很快便将气息奄奄的楚欢给带来了。
不过是短短半日,楚欢就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了,浑身布满了伤痕和血迹,衣衫褴褛,脸色煞白,眉眼之间透着死气。
显然是已经被折磨狠了。
但萧云钊并不同情她,见她昏迷着,便让人用盐水将她泼醒,眸色冰冷地问道:“楚欢,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朕,先帝是否被留在宫中?”
楚欢望着眉目冰冷的萧云钊,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丝苦笑,轻轻地点头道:“先前是的,但是如今已经不在宫中了。”
“先前就在凤栖宫的暗道中对不对?”
萧云钊似乎将一切都想通了,冷笑着质问道:“你劝朕将你的亲妹妹楚红送去凤栖宫并非是替朕监视皇后,而是为了盯着先帝对不对?”
一切都已经被揭穿了,楚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的确如此,从凤栖宫通往宫外的暗道中藏有密室,先帝就是被囚禁在那个地方。只是在皇后娘娘被送出宫的那一日,先帝也被跟着转移出宫了。如今先帝在何处,奴婢也不得而知。”
萧云钊愤恨自己寻找了先帝那么久,却没想到原来先帝就一直被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