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李德水,“刘公公呢?”
李德水将事情删繁就简地讲了个清楚。
“这……”阮雁菡听了,眸中惊诧的神色转了几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几番欲言又止,语气陡然严厉,“为何不等我回来。”
就算李德水不说,阮雁菡心中也清楚,时间来不及。
听双风凉道:“舒娘子可是说了,此事的后果由她一人承担,与九香楼无关。”
阮雁菡眸中又是一讶,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且不说这样的场面下,云心都吓得晕了过去,舒乐同为十五六的小娘子,如何有胆魄担下这么大的事。君王事,无儿戏,八成相似毕竟还是会有所区别,不知道圣上尝不尝得出。若是稍有差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下木已成舟,她只能希望能在圣上那里过关了。
小帮厨们见阮雁菡神色凝重,不禁也都为舒乐隐隐担忧,想着这花季的美貌小娘子,若是因此送了性命,实在可惜。
舒乐仍旧是稀松平常地切着肉片,没事人似的,她这个人做事,只要有五成的机会就敢□□,更何况是八成。
不为别的,上一世她躲在别人背后,依靠别人——尤其是男人,这样的生活换来的就是她只被人当成个破布娃娃一样随意对待,生死来去都由不得自己。
她要直面艰险,像那些男人一样去赌,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真的触怒了皇帝降罪,那这天命,她也认。
随着时间过去的越来越久,阮雁菡心里也隐隐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关应该是过去了。
正当大家的心情都松懈下来,后厨的活也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小伙计掀了帘子进来,“刘公公来了,现在正在楼上的梅厢雅间等着,要请阮师傅过去。”
笃笃笃的刀声、哗啦哗啦的淘水声戛然而止,后厨的空气冷凝起来。
舒乐微微蹙眉,神色疑惑,她不久前才从系统那里结算了10积分,皇帝应该没有道理不满意,除非他老人家吹毛求疵,硬要挑毛病。
不禁暗暗腹诽,这皇帝老儿不愧是男主他爹,一个比一个难搞。
舒乐神色淡然,一丝慌乱也无,她搁下手里的菜,擦擦手,“我来吧。”
阮雁菡叫住舒乐,“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小帮厨们纷纷劝阻,听双更是直言道:“就是她爱出风头,非要做这个汤,既然她说了一力承担,就不该再牵扯别人。”
舒乐也笑了笑道:“阮师傅,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我说过,此事绝不会牵扯到九香楼。”
阮雁菡目光扫过,众人纷纷缄口,不敢再置一词。
舒乐到底还是帮九香楼解了燃眉之急,她爱惜舒乐这个可造之材,短短十余日就能做出李德水夸口的菜,已是大大的难得。作为长辈,断没有让她独自承担的道理。
阮雁菡和舒乐一出去,后厨就又炸开了锅。
听双在顾二花跟前摇头晃脑地风凉道:“看看你们家舒娘子做的好事。”
顾二花冷哼道:“当初她也是大家和李师傅一起选出来的,没有人有异议,这时候落井下石,何苦来?”
听双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你不落井下石,怎么不去和你的好姐妹一起死?”
顾二花被她这话激得一噎,咬咬牙摘了围裙就追出了门。
她来到梅厢见到了舒乐,舒乐被阮雁菡按在了外面,阮雁菡自己进去了。
舒乐没问顾二花为什么来,拉她到一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厢房里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传出来,舒乐静静听着,外头人声嘈杂,里头的话闷闷的,也听不真切,就听到什么“金”啊“金”的,最后似乎是阮师傅道了谢。
舒乐越听越糊涂了。
脚步声越近门口,舒乐拉着顾二花往一边躲,“哗啦”一声,厢门被拉开,刘公公跨出门走了,他的影子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时候,舒乐才进去。
阮雁菡坐在木椅上,神态略有些疲惫,她饮了一气茶,抬眼看到舒乐,展眉淡淡一笑,“圣上赏的,你瞧瞧。”
舒乐:!
舒乐三步并两步到跟前,阮雁菡手边的匣子里,竟躺了满满一匣金子!舒乐眼睛都直了,她不禁朗声笑起来,怪不得皇帝要找她,敢情是封赏,看来她错怪了皇帝老儿。
她就说,自己的厨艺不应该会被挑剔到要定罪的地步。
顾二花又惊又喜,恨恨地拍着她的肩膀,“好啊你,真是有本事。倒害得我平白替你担心一场。”
阮雁菡也目露赞许之色,等舒乐的心绪渐渐平复些,才道:“你要不要试试做九香楼的大厨?”
第30章母子龃龉
舒乐因为一道清炖狮子头受到皇帝赏赐的事很快就一阵风似的传开。
舒乐瞧着顾二花大喇叭似的到处绘声绘色地宣扬,忍俊不禁,也没去拦她的兴致。
顾二花还记着听双先前巴不得落井下石瞧热闹的嘴脸,说起当时的感受不禁眉飞色舞,故意讲给她听,“我原来也以为这回她是凶多吉少,心里焦急得很,谁知追过去看到的竟是圣上的赏赐,一百两黄金,满满一匣子,啧啧,眼都要闪瞎了。”
后厨的众人被她比划得大为艳羡,心底纷纷惊叹,圣上在九香楼纳采食单已是常事,偏偏这一次传了赏赐,且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这隐隐暗示着,在皇帝那里,这道菜的水平有超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