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听双嘴硬,“事情是你来做,可这后果还是我们大家担着。谁知道圣上那关过不过得去呢。”
舒乐道:“圣上若降罪下来,此事都由我一力承担,绝不沾惹到九香楼半分。”
听双悻悻地戚了声,其余人也再无话,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为舒乐默默担忧。
“这伴君如伴虎,要是圣上降罪下来,可如何是好?”顾二花跟在舒乐后头忧心忡忡,偏舒乐还是一副我自岿然的样子。
她满不在乎地说了句玩笑话,“那我爹往后就要托付你照顾了。”
顾二花:啥时候了,别装杯了啊喂!
冷静下来又想,自打见到舒乐起,这个女人的身上就有一种坚不可摧的自信和胆魄,从万福楼的赌契就可见一斑。
舒乐从来都不是那种躲到旁人背后的人,她只会直面危险,越战越勇。
既然舒乐这样笃定,那么,她顾二花就和她共同进退,且拭目以待。
第29章封赏
承乾殿内,殿上的男子龙眉怒横,两鬓已显出斑白沧桑之色,脸颊瘦削,隐有病容,如此也掩不住他凌人的威严。
“抢占民田,铸屋修宅,平日游手好闲还不够,朕看你现在是出息了,嗯?”奏疏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三皇子苏璋跪在殿下也不敢躲,战战兢兢地道:“儿、儿臣知错了。”
余光瞥见那奏疏上写的密密麻麻,一条一条陈述着他的罪状,苏璋满头大汗。
皇帝严厉,苏璋生性又不好读书,因此素来就怕在他这个父亲跟前晃荡。本来以为就是件小事,谁知怎么就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你母亲怎么就惯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一拍龙椅,“给朕滚出去!将仁爱百姓篇给朕抄上一千遍,没朕的允许,不准踏出重华宫半步!”
苏璋连连磕头,“儿臣遵命。”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承乾殿。
皇帝越看他这副窝囊样子越来气,按说他生母沈贵妃也是出自相府,为何养出的儿子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简直丢他的脸。他捏了捏额角,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都有几分胸闷。
这时候已经快晌午,御膳房那边送来了午膳,皇帝尝了一口送来的菜,眉头蹙起,一偏头吐了出来,“做的什么东西?是要麻死朕吗?”
又尝了另一道菜,将玉著叮当一搁,对着满桌腻得流油的山珍海味失了胃口,“御膳房的厨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布菜的太监和侍奉的宫人闻言立马跪了一地,一个个面如菜色两股战战,心中暗自倒霉。皇帝今日因为三皇子的事心情不好,这会子又在气头上,可不是吃什么都不合心意吗。虽然知道,却又没人敢说。
刘公公一进殿就见气氛紧张,皇帝神色不虞,再想起来方才半路撞见三皇子慌慌张张地身影,他当下就猜出了七八分。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信臣,说话做事也十分妥帖,也只有他这时候还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殿上跪着的人目光都隐隐落在刘公公身上。希望刘公公带回来的狮子头别让皇帝失望,否则……他们可就真的都得玩完。
皇帝正是处处都不趁心的时候,见他进来,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
刘公公轻轻地将食盒放在案旁,默默地打开了盖子,底下现出一只精巧的青瓷汤盅来,“午时了,有什么事,圣上用了膳再说吧。”
狮子头浸在清浅的汤底里,被片翡翠似的菜叶子托着,煞是诱人。
清淡舒服的品相一下子就让皇帝的火气去了三分,再闻到扑鼻的鲜香气儿,皇帝这时候确确实实地是感觉到胃里饿得绞痛了。
他动著将丸子分开,尝了一口,弹脆的口感在舌尖炸开,笋粒的清香和恰到好处的肉香交织,整个丸子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细嫩,一点儿也不腻,清淡鲜香的味道更是将整个人的情绪都一起熨平。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阮师傅这一次的狮子头比往常还要好吃,大概是口感上更胜一筹。
不一会儿皇帝就吃得一头细汗,连带着御膳房的菜也能吃几筷子。
青瓷汤盅被喝了个底朝天,最后一口汤喝完,皇帝餍足地回味了一番,才心平气和地道:“赏,黄金百两。”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如临大赦,暗暗抹了把汗,感激这位做了清炖狮子头的大师傅。
*
仲和堂里,阮师傅的母亲已经醒转过来,经大夫施针救治已无大碍,只是神志尚有些不清明。
阮雁菡正给母亲喂着汤药,听见外头有人说是九香楼的,便搁了碗,打窗牖往外瞧了一眼,的确是自家的小伙计。
她道:“九香楼发生什么事了?”
小伙计跑得满头是汗,见是阮师傅,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他来这里,为的就是给白云心请大夫。
阮雁菡半天越听面色越沉,云心晕倒过去,李德水又并非和她同出一门,这事没有人能办。
阮母朦朦胧胧也听明白几分,她知道伙计口中的刘贵人是何许人物,虚弱地道:“雁菡,九香楼摊上这么大的事,你得回去。不然这些伙计们担待不起。”
阮雁菡这边放心不下,但她也只得将母亲托付给小医倌儿照顾,自己跟伙计一起马不停蹄地赶回九香楼。
阮雁菡回到九香楼后厨的时候,除去白云心不在,其他人都井井有条,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