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也纷纷因为他周身激荡的杀气变了脸色。
一个小喽啰大着胆子砍了上来,其余的这才想起自己人多势众,一涌而上。
苏琰迅速地瞥了四下一眼,估量这里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虽然一个个处理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杀光了他们,里头生米都能煮成熟饭了。
他不允许这个地方被任何龌龊的东西污染。
太子向身后两人使了眼色,纵身跃入殿内。
暗两和暗三当即会意,拦在门前,和喽啰们缠打起来。
这个地方苏琰十分熟悉,正堂两边各有一个侧室。
他握着折扇,警觉地向两边门框打量了一眼。
“何人吵闹?!”正堂的神像后传来的声音极为不满。
匪头子赤着半身,见了苏琰,眼神中先是流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紧接着就转为浓浓的妒忌。这样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和他恰恰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他对苏琰居高临下的神情更是不满,心中恼怒更甚。
“敢扰爷的雅兴!”二话不说抄起了刀劈过来。
苏琰轻易地旋身避过,霜雪的眉心没有一丝波澜。
若不是因为他的剑不在身边,这个男人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折扇“啪”地一声被打开,一阵劲风刮过匪头子耳边,快得看不清踪影。等到他的骤然紧缩的瞳孔覆上满眼的纯白色,颈脉已经被割裂,鲜血也喷薄而出。
素白的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苏琰收回折扇,负手落定。
匪头子轰然倒下,满脸愕然,手指不甘愿地指着苏琰的身影,却一句话再也说不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把扇子上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沾上。
他回身看了眼,素白的袍角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上一簇血梅。
心情顿时差到极点。
“冷……”神像后的声音瓮声瓮气。
他抬脚走了过去。
鼻尖隐约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异香,他不禁蹙眉,视线下移,地上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显然,她是被下了迷。药。
目光别过乍泄春光,掠向了这张脸。
待看清的时候,苏琰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哪里都能见到她?
她就像一个幽灵,如影随形。
他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舒乐的小脸煞白,朱红的唇瓣痛苦地抿起来。
“爹,我好冷……我好冷……爹……”
苏琰顿时怔住,雪天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地袭来。
因为毓哲皇后,在茫茫的雪野中跪着的时候,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过一模一样的话。
但他只看到皇帝的背影决绝地走远。
他被那冰天动地的冷刺得太疼,只是想起,都无法忍受。
“爹,我好冷……”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涌来,他已分不清这究竟是她,还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一把将那个被抛弃在雪地里的孩子拉了起来,揽在怀间护着。心口酸、麻、胀、闷。
舒乐迷迷糊糊之间,嗅到一股好闻的冷香,渐渐地,觉得自己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那香似乎有些熟悉,令她感到心安,她不禁生出些贪恋来,更往温暖里凑了凑。
“回家。”她瓮声瓮气地喃喃道,细软的手指去探他的手。
苏琰的指尖任由她触碰着,没有逃。
“殿下!”
听到暗三的声音,苏琰瞬间清醒过来。
看见自己怀里的舒乐和两人扣住的十指,苏琰像只受惊的兔子,推开了舒乐。
暗三一过来就看到,他们一向冷若冰霜的太子,面上的波澜之色转瞬即逝。那样子简直像见了鬼。
觉得太子像见了鬼的暗三更觉得自己见了鬼。
毕竟太子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能让他流露出那般神色的东西,必是比鬼更可怕。
那得多可怕?
暗三不敢想了,也不敢开口问。半晌只是僵在那里,眼睛也不知该往哪看。
太子负手而立,很快恢复了威严的仪态。他淡淡道:“都处理好了?”
暗三道:“是。这群山匪是王麻子的手下,执迷不悟的都杀了,还有愿意归安的,都跪在外面,二哥在看着。还有一个男人被捆在柴房……”
想起来舒长贵,暗三不禁蹙了蹙眉头。
他当初对舒乐调查得全面,自然知道舒长贵穷得叮当响。
他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绑架的。就算舒乐在万福楼做厨娘,她拿的那些钱恐怕都不够给这四五十号人塞牙缝的。
苏琰当然想到了这一层。这件事只怕并非如此简单。
相府首当其冲。
为了一个身败名裂的假千金,这样大费周章。值吗?
他拔腿向外走去,掠过暗三身边时又吩咐道:“把这里也处理干净。还有那个女人,她中了迷。药。”
“女人?”暗三的视线恰好被神像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苏琰眉心微澜,不动声色地道:“神像后面。”
暗三一眼瞧见太子耳尖可疑的薄红,心里暗道稀奇。
转眼,太子凌厉的目光射来,暗三赶紧一溜烟地去救人。
看到舒乐的时候,暗三先是一窒,这是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