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嬷带着顾清浅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来,转头看着顾清浅,提醒道:“王妃,娘娘她如今什么人都不记得了,所以等会儿见到王妃,娘娘可能会有些害怕。”
顾清浅明白了花嬷嬷的意思,她点头,“我知道了。”
太后站在顾清浅身后,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她怕这么多人进屋会吓到了淑妃。
“清浅,奶奶在院子里等你。”
“好。”顾清浅点了点头。
随后,花嬷嬷推开房门,顾清浅便跟着花嬷嬷走了进去。
大厅里没人,花嬷嬷便带着顾清浅朝内室的方向走。
内室的门没有关,所以,顾清浅跟着花嬷嬷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淑妃正坐在椅子上绣花。
屋子里很安静。
顾清浅不知道淑妃在绣什么,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花嬷嬷与顾清浅对视了一眼,才走上前,小声说道:“娘娘,王妃来了。”
淑妃听见花嬷嬷的声音,拿针的手微微一愣,而后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花嬷嬷,这才往她身后看去,视线落在了顾清浅身上。
“你是谁?”淑妃在见到顾清浅的那一刻,顿时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满是警惕的看着顾清浅。
因淑妃起身时的动作,她手里的东西全都掉落在地。
顾清浅被淑妃的反应给吓到了。
她只听说母妃失忆了,却不想母妃对外人竟变得这般排斥。
此刻,顾清浅也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怕会惊到了淑妃。
“花嬷嬷,她是谁?”淑妃拧着眉头,先是打量了顾清浅一番,这才转头看向花嬷嬷。
从淑妃醒来,花嬷嬷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时间长了,淑妃也和花嬷嬷熟了,渐渐地也就不像对顾清浅这样警惕了。
花嬷嬷看了一眼顾清浅,才开口:“娘娘,王妃是您的儿媳妇啊!”
淑妃一愣,“儿媳妇?”
淑妃看着花嬷嬷,见对方不像是在撒谎,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了些,越发的疑惑了。
她怎么想不起来,她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呢?
她不是只有婉婉一个儿媳妇吗?
花嬷嬷点头,“娘娘,您喜欢最是喜欢王妃了,将王妃当成是您的亲生女儿一样,您还说过,如果您有一个女儿,一定要像王妃一样呢!”
淑妃愣愣的看着花嬷嬷,“是吗?本宫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吗?”
花嬷嬷很肯定的点头,“是啊!”
淑妃不禁转头,再次将视线落在顾清浅身上,她歪了歪头,仔细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眼前女子的记忆,但不管怎么想,她就是想不起来。
除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以前的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
顾清浅勾着唇角,很小心的走到淑妃跟前,而后蹲下身来,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淑妃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母妃,清浅来看您了。”顾清浅规规矩矩的朝淑妃拂身一拜,说道。
淑妃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是好听,犹如山间的泉水一般清脆。
只听声音,就让人喜欢了。
看到淑妃平安无事,顾清浅只觉得鼻间一酸,竟忍不住想哭。
她还记得,在母妃落水时,她伸出手要去抓住母妃,母妃和她说的那句不要。
母妃是为了她才受伤的,而在危机关头,母妃为了不让她犯险,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她去救她。
顾清浅深吸了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不能让母妃看见她的泪水。
淑妃在看到顾清浅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泪水时,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淑妃说着,急忙掏出手帕来要为顾清浅擦去眼角的泪水,但她的手还未碰到顾清浅,便又有所顾虑的收回了手来。
她抿了抿唇,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给眼前的人擦眼泪,婉婉说了,不要轻信她人,有时候泪水是会骗人的,那不过是为了想要博取同情。
顾清浅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明明她不让眼泪流出,但泪水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此刻,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高兴。
不管母妃是否失忆了,只要母妃平安无事就好。
“母妃不必担心,清浅没事。”顾清浅勾了勾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淑妃知道顾清浅是骗人的,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
花嬷嬷在一旁站着,看着如今的情景,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怎的,淑妃在看到顾清浅勉强扯出来的笑意时,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隐隐作痛着。
她不忍心看着她这样。
“给,擦擦吧。”淑妃将手帕递给顾清浅。
“多谢母妃。”顾清浅忍着心里涌上来的一股酸意,从淑妃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然而,泪水却越擦越多,很快就将手帕浸湿了。
“花嬷嬷,去打盆水来吧。”淑妃转头,对身边的花嬷嬷吩咐道。
照这么哭下去,眼睛非得肿了不可。
若说眼泪都是用来博取同情的,是骗人的,她反倒觉得眼前的女子的眼泪是真的。
因为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说来也奇怪,她看着眼前的人哭,她心里就会很痛。
花嬷嬷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淑妃和顾清浅两个人。
顾清浅不想让淑妃看到她的狼狈,于是转过身去,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孩子,你好像受了很多苦。”淑妃看着顾清浅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是狠狠一疼,竟是情不自禁的说出这番话来。
这话说出口时,就连她也惊讶了一下。
顾清浅心里一动,泪水流得更凶了,似是有说不出的苦。
而她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淑妃一下子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原是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想反而伤了对方的心。
淑妃往前走了一步,离得顾清浅更近了些,她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别哭了,有什么苦,你能和本宫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