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娘,我已经会背弟子规了,诚哥儿一脸骄傲,扬着笑看母亲,我还教了弟弟,谚哥儿也会背一点了。
李六娘的笑容一僵,这两孩子可真像桑家人,读书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事。
这让她不由地恐慌,她真的能把两个孩子带走吗?
桑语虽为县主,但毕竟年纪还小,也不愿意和李夫人说东说西,就装作感兴趣,看着李六娘和两个孩子交流。
可李六娘这反应,让她忍不住眼睛微微一眯。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般母亲听到儿子这么乖巧爱读书,都会很开心的,可刚刚李六娘的神情,居然是恐慌,还夹杂着一丝愧疚,是愧疚吧?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观察起李家主和李夫人,同时留意桑度和他们的对话。
两个孩子已经送来了,以后就仰仗李家主和李夫人照顾了,桑家不胜感激,这是族人凑出来的两千两银子,就当两个孩子日后的嚼用。桑度道。
李家主有点意外,对桑家来说,两千两也不是小数目吧,居然还真的为了两个没父亲的孩子拿出来了?
不过他没表面出现,连连推辞,这两孩子也是我的外孙,哪里能收桑家的银子,这不是见外嘛,桑兄弟拿回去,万万不可。
还请李家主收下,养孩子不容易,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桑度没有动那些银票,直接说明了此行最重要的诉求。
桑兄弟直接说,但凡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李家主乐呵呵地道,以为桑家要接着两个孩子,求他办事。
算了,看在六娘即将嫁入王府的份上,他们所求他就一并办了,也免得他们之后知道,闹着要回孩子,损了王爷的脸面。
是关于两个孩子进学的事,诚哥儿已经五岁,原本已在族学里启蒙,现在没这个条件,还得请李家主上心,给他们兄弟找个夫子,明年谚哥儿四岁,也该认字了。桑度道。
李家主抚着胡子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接口道,这个桑兄弟放心,找夫子是小事,我一定叫两个孩子好好读书的。
话说西平郡王府也有给府里的孩子请先生,虽然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一个考中秀才的,但王府请的先生,肯定比桑家人好。
给李家主添麻烦了,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庐兄弟去了,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我们这些当叔伯的,少不得上心一二。如果两孩子以后能考中举人进士,庐兄弟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瞑目的。桑度笑着寒暄。
是是是,这是好事。李家主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心虚,视线都偏移了几分。
听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桑度心情也不错,觉得这李家虽然是皇商,但也是和善人家,两孩子在李家长大,应该也不差。
于是他笑着道,我这位侄女,是二房疾兄弟的遗孤,疾兄弟曾在扬州任同知,因为一些原因,和独子遇害没了,皇恩浩荡,体恤独女不易,特恩赐了县主爵位。如果没有意外,县主会常住京城,这孩子从小就好读书,年纪虽小,学识却不差。只遗憾是个女儿身,不能考科举。我此趟带着她来,是打算认认门,等以后县主会代替我们这些叔伯,时常来李府拜访。京城桑家也就这三个孩子,本该相互照应才对。
桑度并没有把希望桑语考教弟弟学问的话说出口,但桑家人重视学问,桑语来了,询问两孩子的学问,也是正常的。
李家没必要阻拦,再说了,桑语可是县主,李家巴结还来不及呢。
桑度原以为,李家主听后,会像之前那样满口答应,没想到他居然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就不必麻烦桑县主了,对了,县主不是还要守孝,哪能为了这点小事折腾。
桑语眯起眼,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她先看了眼神犹疑的李家主一眼,再看强装镇定的李六娘,突然道,其实,庐嫂子这么年轻,又长相貌美,是可以再嫁的,不必在桑家守着。
李六娘脸色大变,端着茶杯的手不稳,啪的一声,茶杯掉到地上。
这响动惊起了厅堂内所有人,都纷纷向李六娘侧目。
桑度是个聪明人,不然桑族长也不会派他来京主持捐粮的大事,看到李六娘这番脸色变化,再想想刚刚桑语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脸色微沉,顺着桑语的话往下说,我们桑家并不阻止寡妇再嫁,如果庐弟妹有这个想法,也没关系,但孩子我们得带回去。
不行!他们是我的孩子。李六娘当即叫道。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已经生了外嫁的心。
桑度面色变得严肃,既然李氏想要再嫁,那为什么还要我们把孩子送来?难道是想瞒着我桑家,把孩子带走?就不说带着孩子好不好嫁,两孩子在继父家,哪里有自家好?
他的这句话让桑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
听说西平郡王喜欢再嫁的女子,也愿意接手继子继女,看来李家是要和王府结亲了,恭喜贵府攀上了一门好亲。桑语笑吟吟试探。
原本她没几分把握,猜测而已,可李家三人的脸上,居然同时露出惊慌,这就说明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