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打黑如狂风暴雨势不可挡!
蛟龙愤怒,鱼鳖惊慌,春雷震撼,四野震动。周、徐、郭、谷等大老虎一只只被打翻了,许多小苍蝇更是被拍得无处匿身,贪污之巨,腐化之深,阿明既目瞪口呆,也拍手称快。
公车改革大刀阔斧进行,阿明的帕萨塔报废了,换开从区计生委移交下来的别克商务车,警号303。
这一辆开了13万公里多一点的老款车,是自动档,又甚宽敞,跑长途最好了。
“阿明,你鸟枪又换炮了。”任师傅很是羡慕。
“我车子换来换去,没开过一辆六成新的车,都是手动档,快要报废的,这辆车我最满意了。”阿明将车子的里里外外弄得清清爽爽。
“机关里的人,车贴叉叉匀1,也有我们一半的工资收入了。”
“任师傅,有些事情说不好了,富有富的烦,穷有穷的乐,我们有好车开就是了。”
“你做人还蛮比得开2的嘛。”
“今天不晓得明天事,生来命穷,不可强求。你想想那些大贪官,整箱整箱簇簇新的钞票用不光,就到笼儿里去了,还不如我们吃得落,睡得熟,日子过得开心哩。”
“那是,穷人三比头3,我们小酒喝喝,麻将打打,半夜敲门心不惊,有好说的套儿么搞搞,一点祸水都没有。”
延安路过了庆春路那以北的一段,有不少银行、饭店和商场,是城区较为繁华地段,中国银行高耸入云。这天下午,阿明随小朱查扣银行帐号出来,发现停在路边303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违章停车单,吃了一惊。
这几年来,警车被贴违停还是头一遭,他生怕被通报,留意着交警或协警在不在。
这慢车道有两辆半车的宽度,边上即便停一辆,也不影响非机动车的通行,而周边都是小弄堂,没有大型停车场,按理应该划车位线以方便群众停车办事,可整条路上却都禁停车辆。
路边除出303,还有不少私家车被贴上了违停单。往北开到孩儿巷口,阿明看到一个协警正在拍照贴单,便停车下去。
“这么宽空的慢车道,我们银行里办事,执行公务的警车,也不能临时停一下?”阿明问协警。
“没事,没事,警车不会上网去的,贴你的车,是贴给其它违停车辆看看的。”协警笑呵呵道。
阿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倘若违停上网去,罚款150块是小事,要是影响到饭碗头那事儿就大了。
“小朱,原来是做给老百姓看看的。”阿明给了小朱一支烟儿。
“警车都不能停,那还有什么车可以停?”小朱喷着烟儿道。
“其实这段慢车道这么宽,办事儿的车又多,应该划线方便停车。车辆越来越多,停车位那么少,开车出去办事最头痛的就是停车,这种实际的事都解决不了,不知道坐办公室的人在干什么,唉!”
“阿明师傅,猫有猫路,虾有虾路,生财各有路。一划线可以停,就没违章了;没违章,就没罚款了;没罚款,就断财路了。”
“照你这么说,没人贴违章,就少一个工作岗位了。”
“协警大多是下岗再就业的,大家总要弄碗饭吃吃的。”
下一家银行跑的是在朝晖四区的工商银行,为了注意影响,阿明不像以往开到那里就停在那里,而是停得雅避点。
办完事儿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了他的眼帘,阿明定睛一看,吃惊不小。那人是秀云,从农贸市场买菜回家的样子,一冲眼看,她就像个半老太婆了,身体不但肥胖了许多,头发也有些白了。
他俩差不多同时看到了,互喊一声,立在梧桐树下说起话来。
“阿明,警车开开很不错吧,法院里的收入、福利待遇肯定不差。”
“开警车比开保险公司的业务车通气多了,也不那么辛苦,就是收入太少,说来你不相信,一千五百块都不到。我们临时工年休假、旅游、体检这些福利都没有的。”
“你就这么一点工资呀!我退休工资都有三千多。”
“唉!秀云,年纪大了,工作难找,有车开已经不错了。一转眼你退休了,家里现在还好吗?”
“就这么不死不活过着。我老公炒期货和股票亏了几千万,将深圳航母主题公园前临海的三套房子全卖了还债。唉!阿明,有些事也真是难说呀!你舞还跳不跳?”
“住下沙太远,不跳了。”
“这附近的杭歌歌舞厅和朝晖三区那家劳保舞厅全关了,我有时去文晖桥下的水晶宫跳跳早舞。”
“有搭子没有?”
“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找什么搭子,锻炼锻炼身体而已。那你不跳舞了,难不难受?”
“一开始很不习惯,晚饭一吃好就坐立不安,难受得要死,时间长了,也就没舞性了。”
聊了些天,时间不早了,两人说“再会”。阿明回到车上,望着渐渐消失在小区弯口秀云的背影,不免感叹起人生易老来。
秀云确实比一般女人衰老得太明显了,那白头发丝丝缕缕的,眼角头像刀儿刻上去似的有几道皱纹,走路的样子更像个半老婆子,阿明已无法再勾起对她的性趣,曾经急煞拉污要赶去与她幽会的激情已荡然无存了,就像落叶被秋风扫进了角落头。
“唉!老了,不值钱了。清清秀秀的一个人,到头来竟会变成这个样子!”阿明喟叹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