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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起做完这一场,在车上睡得乖乖的,回到顾风生的公寓的时候终于醒了,他理直气壮地喊饿,鸠占鹊巢地用了唯一一个浴室,把自己关在里面就没了动静。
顾风生打开冰箱,阿姨给他包了一些饺子,下层分门别类都是半成品的蔬菜,大概是配好了准备明天给他做饭的。
他厨艺着实糟糕,有心讨好但也有自知之明,最后把目光放在储物柜。
纪云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把顾风生的浴室检查了一遍。摆在外面的是单人的洗漱用品,剃须刀和须后水,没什么女主人的痕迹,他又怀着些恶趣味拉开了水池上方的抽屉,只看见一盒备用的牙膏和剃须刀头。
浴室的瓷砖也是黑色和灰色相间,看起来相当简单明了,和顾风生这个人一样无趣。
他把自己放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自己的思绪。
这里太冷冰冰的,要不是顾风生自己说自己住在这,加上客厅那一堆凯撒的东西,他简直怀疑对方在骗自己。
没什么人气,主人似乎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住所,一个必要的功能性住所。而人类所追求的精神需求,对于“家”的概念,在这完全看不出来。
他和钟亭租的那套房子比较起来反而更像个家。虽然父子俩都不爱收拾,但至少到处都是他们生活的痕迹。
洗完他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这会只好低头屈服喊人:
“顾风生。”
刚喊完就听见顾风生敲了一下门,带着点无奈道:
“早给你拿来了。”
纪云起洗澡时候丢三落四这个习惯,顾风生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纪云起是高三插班生,但性格好,打球厉害,转学来很快就和班里男生混熟了。他走读,有时候一群人不吃晚饭,抢着晚自习前那么一点时间去打球,等打完球宿舍早停水了,就会集体去纪云起那冲个澡再偷偷回学校。
顾风生实验班尖子生,原本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却因为打球抢球场而认识。
实验班和普通班各派了一个代表出来斗牛,顾风生和纪云起各自代表,结果纪云起眼中的“书呆子”居然赢过他一个三分。
输了后纪云起带着同学换地方,顾风生却喊住他:
“一起。”
顾风生不住宿,打完球后没地方洗澡,纪云起把人勾过来:
“请你纪哥喝可乐,纪哥带你回家。”
男生们疯狂起哄,不知道谁说:
“纪哥,那你这次可不要再忘记拿内裤了,而且我们顾神是不会给你当搓背小弟的。”
“去去去。”
结果说什么来什么,洗完澡纪云起还是忘记拿内裤了。他一个人住,平时光着出来也没什么,结果这会多了个顾风生,他不好意思当众耍流氓,只好让他帮忙去衣柜里随便拿了一条。
偏偏顾风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他拿了一条他藏在最角落的小黄鸭内裤,那是他妈给他买了一盒,他嫌弃,都扔角落里了。
“很童趣。”
他发誓他从顾风生那张总是冷淡平静的脸上看出了嘲笑。
洗完澡纪云起穿了顾风生给的睡衣,居然是新的,洗涤过也晒过,有一股阳光和柔顺剂的味道,纪云起其实挺喜欢这种味道。衣袖长度也刚好,他随口道:
“这是你留给哪个小情人的?尺寸倒是和我差不多。”
顾风生比他高大半个头,这衣服肯定不是他买给自己的。
对方没接茬,拿了衣服去洗澡。
“夜宵在桌上,马上吃,不然就泡软了。”
他走过去,一个泡面碗,旁边放着一瓶豆奶,巧克力味的。
“这么有钱还这么抠门。”
揭开盖子,他尝了下,面没泡开,一半是硬的。
“顾风生,”他放下筷子,心潮难平,轻声骂,“幸运面泡半熟不加料包都记这么清,让你别在出现在我面前怎么不记得。”
他吃完泡面,自觉把碗洗了,顾风生擦着头发走出来,“一点没给我留啊。”
他无语半天,“你不是不吃泡面。”
顾风生笑了笑,那张总是冷硬过分的脸上居然有一丝温柔:“逗你的。”
纪云起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都怪那碗泡面,他久违地回忆起十八岁,那时候顾风生还没有这么狗逼,会埋头写卷子也会翘了晚自习去看他在画室画画。他被实验班的学生喊顾神,除了成绩家世牛逼,本人性格也极度不好接近,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重逢以来他们做了这么多次,完事了从来没有哪次睡在一起。纪云起理所当然地默认今晚还是这样。
为了掩饰那一点不好意思,他转移话题:
“那我去客房睡一会?”
走了两步,被人扯住衣领拉回来,往另外一个方向右转:“很久没打扫了,你睡主卧。”
要是家政何阿姨在这,一定要为自己的职业操守辩驳一下,她明明每周都
', ' ')('会更换客卧的床单被套。
很晚了,纪云起的脑子基本停摆,听顾风生这么说也不疑有他,脚步自发往主卧走,嘴上还要客气一下:
“那你睡沙发?多不好意思。”
“不,”房子的主人跟在后面,看纪云起翘起的一撮头发,看它在眼前晃来晃去,在心里给他捋平了,理所当然道:“我也睡主卧。”
他语气太平淡太正常,用一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的语气宣布,纪云起停摆的大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不睡沙发?”
顾风生奇怪:“有床我为什么要睡沙发。”
纪云起被噎了一下。确实,顾风生不和他睡一起是他自己的判断,他本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怀着一股微妙的心情,他先进了房间,看真正的主人进门,拉窗帘,调了一下空调温度后又打开了加湿器,翻出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放在床上。机器轻微的嗡鸣声让纪云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顾风生共处一室,基本不是在对峙就是在……上床。
顾风生主卧的床很大很宽,比当年他高中租房的那张床大的多。那时候两个少年挨挨挤挤睡在一起,现在他睡在里侧,卷了一条被子侧躺着,恨不得在两个人之间画个楚河汉界,写上四个大字:
越界者死。
好在顾风生没再搞他心态,规规矩矩地背对着他睡了。纪云起防备了一会,那边的顾风生连翻身都无,更不像是要和他来个深夜谈心。设想的种种情形都没有发生,他听着加湿器工作的轻微声响,慢慢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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