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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薄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环住图勒巫师的腰。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但看在救了他那么多次的份上,就……勉强安慰一下好了……想着,他学起小时候鹤姐姐她们安慰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生疏,笨拙地拍男人的脊背。

“你别怕呀,”仇薄灯好声好气,“我在呢,我帮你啊。”

想了想。

仇薄灯觉得话不能说太满,万一图勒巫师要他帮忙打架呢!他哪里会!于是,赶紧地,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别指望我动手啊!我喊人帮你!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一个打不过,就上十个!”

东洲第一纨绔毫无武士风度,说起群殴毫不害臊,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车轮战打他!”

也不知道图勒巫师听没听懂,但落到发上的吻总算不那么仓促惶急了。第一次安慰人的小少爷觉得自己的话还是有用的,顿时有了成就感,高高兴兴,抬起头看他。

少年眼眸清澈,映满火光。

“别怕。”

第38章驯化

图勒巫师微冷的手指虚虚落在少年的脖颈。

轻轻地,微不可觉地颤抖。

……差一点。

差一点弄伤他的阿尔兰。

比起战败、比起死亡、比起阿尔兰离开,这才是最可怕,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居然有可能伤害到他的阿尔兰。而他的阿尔兰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如此恐怖,如此残忍,如此血腥。

更不知道他一旦失控,就随时可能粉碎他。

图勒巫师想感受少年颈动脉奔腾的血液,确认爱侣还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在他怀里。却犹豫地不敢触碰。

他怕自己情绪未消,怕自己失控扼断少年的咽喉。

——那太简单了。

冷而苍白的手指悬停在脖颈侧,久久未落下。

仇薄灯仰着头。

对上年轻男子眼底的银灰狂潮,火光在其中跳跃,涌动,折射出刀锋淬火的质感……真奇怪,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啊!

……总之,是想碰他又不敢吧?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不知道自己差一点经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险境中。他只察觉到图勒巫师的恐惧和后怕,想了想,凑上前,主动把莹白脆弱的脖颈送到男人的手掌中。

“怕什么,”仇薄灯故作镇定,实则耳尖发红,“给你摸好了。”

毕竟情况特殊。

他想。

少年纤细的脖子托付到图勒巫师骨节宽大,指骨坚硬的掌中。只要一收紧虎口,就能像扼断新芽一样,扼断他伶仃的颈椎——哪怕是部族最弱的勇士,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办到这点。

无知无畏。

图勒巫师低垂下眼睫。

将指腹按上少年一捏就碎的脖颈,细腻洁白的皮肉,底下秀气的骨节,些许还没散尽的红痕……毫无自我保护意识地交付到男人手中,不知道那些痕迹,那些清丽的线条,会激起什么样可怖的欲念。

按住他,把暗金的、镀银的镯子锁上他的咽喉、手腕、脚踝……逼他只能抬起头,眼睫湿漉漉地承受所有不能承受的狂潮……一遍又一遍地占有、标记、烙印、直到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从里到外,都被怜爱透了。

哪怕被带回去了,也洗不掉他的气息。

不知道。

所以不怕他。

摩挲脖颈的手指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用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难想象,一个单手握刀,跟头狼正面相抗的人,动作能轻柔到这种地步。

也不是说他轻一点不好,可这也太轻了……

仇薄灯为难地想。

图勒巫师的手,是常年握刀拿箭的手,虎口、指腹,全带一层坚硬的,粗糙的老茧。平时力道稍微重一点,就会被刮得麻麻刺刺的,仇薄灯为此没少咬他。可等到对方真轻得不得了了,反而痒痒的,像拿羽毛在扫。

更加受不了。

仇薄灯打小就怕痒,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捏起拳头,往他结实坚硬的脊背恶狠狠捶了一记。

轻轻轻轻轻轻!

该轻的时候不轻,不该轻的时候轻成这个样子!

假惺惺!

估摸是以为弄疼他了,图勒巫师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手指停在他的耳侧。片刻,缓缓移开,替他拉好了松散的里衣衣领。冷沉的嗓音低低地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懂,但从语气判断应该是在道歉。

仇薄灯偏过头。

年轻的图勒巫师只隔着衣服,静静环住他,移开视线。他身上残留风雪的气息,颧骨又冷又苍白,不,他整个人都是苍白冷硬的。

他的睫毛在那片银灰里投下淡淡的阴影。

仿佛是冰湖倒影枯寂的古树。

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脏的跳动又缓又沉,对方确实是在难过……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小少爷想,好歹救过他三次。

反正、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仇薄灯抬高手臂。

他抱住图勒巫师的脊背,然后轻轻起身,把下颌抵在男人坚硬的肩骨上,胸膛贴着胸膛,脖颈贴着脖颈……隔着深黑的氆氇布料,强健的肌肉传来滚烫热意,脊骨瞬间就泛起一阵寒意。

很容易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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