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塑造出巨大的盆地、深深的沟壑以及雄奇的山脉。
任何一个踏足雪原的人,都要为它的壮丽、古老、圣洁和狂暴所震慑。
一只秃鹫冲天而起。
……………………
猛犸沿忽而图克河前进。
披挂的鹿旗被风扯动,木屋与旗脚一起起伏,窗户门扉缝隙透出的光。
火光照出图勒巫师【面部骨骼】的阴影,落进银灰的眼眸里,他带着森林那场厮杀过后还没散尽的鲜血气息,唇线紧绷,【脸颊】的肌肉因克制而越发鲜明。【审核哥哥姐姐,什么都没有啊,火光照在脸上,求求惹,明鉴啊】
仇薄灯看不见巫师低垂的眼睫,也看不见银灰眸底是什么情绪。
他委屈狠了。
雪原部族的神秘巫师指节缠绕着他的头发,声音低沉。【审核你好,这是手指缠绕头发,没有任何脖子以下】
“……图勒……圣洁的降落……阿尔兰。”
巫师的语言比部族人说的更晦涩。
那仿佛是一种唯有大巫才能掌握的古老语言,每个音节,都带着远古的神秘力量。
火光照出象屋屋顶的年轮。
图勒巫师的小木屋和先前相比,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以下单纯地对木屋前后对比的描写,请审核明鉴】
悬挂在窗户上的红珊瑚、绿松石、黄蜜蜡串起来的珠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跳动成一片色泽鲜明的流光……雪原的苍鹰学着灌丛小鸟的做派,叼回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把自己的巢穴装饰得像模像样。
不论是叮叮咚咚的珠帘,还是木编的食盒。
亦或者是其他的,一样一样,不知不觉间多起来的中原摆设,全都透出沉默的、生疏的讨好意味。
被讨好的对象无动于衷。
它逃走了。
只是再怎么样,苍鹰始终是雪原凶狠的猛禽,与仁慈,与软弱,与犹豫毫无关系。
它们从不放走猎物。
风、白雪。
冷雾蒙蒙的世界。
天地之间的白毛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山群在远处呈现出银灰的轮廓,神女的忽而库图河环绕盆地缓缓地流着。
分出来的这一小队猛犸象群在第二天下午赶上了大部队。
象群的步伐慢了下来。
它们在平坦了许多的雪野上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前。绣有部族图腾的象鞍垂下彩色的络子,络子底端系着的银铃铛伴随着“沙沙沙”的踩雪声,渺渺忙忙地响着。象背上的木屋也跟着平缓下来。
天色大亮。
沙尓鲁“笃笃笃”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木门开了。
它长长的象鼻灵巧地一卷,将送过来的新食盒递了进去。
木屋里最上边两层的狼皮被抽走了,只剩底下的几张叠了叠,全铺给中原来的娇气少爷了——他睡得正沉,精致的脸蛋陷在充当枕头的黑袍里,眼尾依旧红红的,睫毛依旧湿漉漉的。
图勒的巫师坐在旁边,低垂着眼。
他量了量仇薄灯的脚踝。
第17章喂食
猛犸象群赶上大部队的时候,第二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抵达前夜的森林。
十几组人同时开挖,一直挖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人从血肉、碎骨、木屑混杂的古怪冻土层中检出有用的东西。
“……王子,是图勒部族。”
说话的苍狼弓箭手恭恭敬敬地将一支沾血的黑羽断箭捧给站在深坑边上的人。
被称作“王子”的人,身高将近一丈二,魁梧得宛若传说中的巨人。肤色近乎赤铜,浓密的褐发用彩色的绳子编织成大大小小的辫子,辫子末端系着青铜细环,再一并而束到脑后。腰间左右各斜挎着一柄大得惊人的铜斧。
他抓起断箭看了一眼,便将它递给身边站着的一位身着青圭衣衫的中原男子。
两人叽里咕噜地交谈了几句。
旁侧负剑而立的一位女剑修出声问:“情况怎么样?”
这位女子容貌英丽,身穿黑锻镶边的仄领窄袖劲装,背负赤鳞龙纹松木剑,气质冰寒,一看便知道是个经典的剑修——人狠话少出剑快,能动手绝不哗哗。只是此时不知为何,她的眉宇间带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忧色。
“雁姑娘,”青圭衣的男子道,“突兀木王子说,派出来寻找贵少爷的狼骑分队已经找到了。他们遇上了图勒人。”
雁鹤衣扫了一眼面前空白的雪地,眉头狠狠一跳。
从表面上看,雪地极其平整,极其洁白,安宁静谧。但一挖开,就能看到雪地下,木屑与血肉白骨均匀地破碎,混合在一起,犹如某种搅拌均匀的土木材料——以中原名门的目光来看,这种杀戮手段血腥到了极点。
雁鹤衣不关心狼骑到底遇上的是图勒人还是什么人,她只关心一件事。
“沈先生,那我家少爷呢?”
“雁姑娘请放心,”青圭衣衫的男子急忙道,“出发前,苍狼部族的萨满大人已经说了,贵少爷虽身处险境,但并没有生死之危。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仇少爷应该是被图勒部族虏走了,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
雁鹤衣的眉头再次狠狠一跳。
以她家少爷的情况,自个流落到这雪原中,哪时哪刻不是生死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