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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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床,脑袋重的快要转不动,裹着被子半昏半睡间,又做了梦。

梦里是林沐则在远处轻声地唤他的名字,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原本坐着的人歪倒在一边,他慌张地叫他先生,可林沐则却再没睁眼,也再没像往常一样冷静克制地问他何事。

梦里他跑去找了很多人,找了轩竹,找了江佚。可他们来后只是将先生抬进了一口又黑又深的棺木里,然后将长钉钉了进去。

他梦到他的林沐则,躺进那个漆黑的地方,那个没有暖意又冰冷无比的地方。他跟在后面追着人群阻拦,可到最后什么也不剩。

沈殊在慌张中醒来,心脏还在跟着梦境不断剧痛,浑身被汗水浸透,外面仍是天黑,看不出是何时。

他不敢再睡,他害怕那样的梦了,索性披着外衣推开房门,心中不安平复不下来,沈殊忍不住往林沐则的院子里走,急着确认什么。

他觉得太重了,这一路太重了,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来。

为什么偏是林沐则呢?,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一定是林沐则。

脑袋里沉的转不动,沈殊几乎是靠着下意识撑着来到林沐则的院子里的,看见窗户里透出来暖黄的烛光,靠在门上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一个人习惯了,无牵无挂地能侥幸活这些年,贱命一条,就算林沐则说现在要,他也能立刻去给他。

可他就怕林沐则不要,林沐则不能不要……

“咳、门外是沈殊吗,进来吧。”林沐则心绪乱的难以入眠,索性点起灯摸索医书,再抬头时恍惚间看门外像是沈殊,又不敢确定,便试着唤一声。

沈殊撑着力气推开了门,眼红的跟兔子似的,倒是没忘记立刻转身把门给关严实。

“怎得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我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先生。”

“我有何好看的。”

“好看。”沈殊嘟囔着还偷瞟了林沐则几眼,“先生很好看。”

林沐则耳根有些微红,快速地翻了几页书掩过这阵无措。“你既睡不着,不如来替我磨墨,白日里的药方有几处须做个修正。”

“好。”

沈殊凑到林沐则身边,抬手替他磨墨,鼻腔里充斥着林沐则身上清苦的药草味,让他安心不少。

活的,热的,会跟他说话的林沐则。

沈殊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病态了,只要林沐则活着,他也就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芯被剪了又剪,林沐则才算是将手上的药方重新批驳完成。一边的沈殊不知何时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口水沾湿了一小片书页。

林沐则就这样盯着人看了一会,看出的是满心满意快要溢出的不舍。抬手替他将落在额前的鬓发理好,嘴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勾起一抹笑意。

在他死之前,能有沈殊陪着他,他觉得再无所求了。

两个人就这样待了一会,窗外微微泛起鱼肚白,他才将沈殊唤醒,沈殊将他安顿好后,打着哈欠继续守在林沐则床边。

林沐则叹了口气,他知道沈殊肯定不会回去,又不忍心看他一夜不眠,就拍了拍身侧空余的床铺,替他找个由头留下来。

“上来吧,替我暖暖腿。”

沈殊蹬掉鞋子爬上了床,熟练地将林沐则的膝盖抱在怀里,用体温捂着那块冰凉的地方,看着林沐则,眼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希冀。

“以后每日睡前我都来给先生暖腿。”

林沐则抿了抿嘴,好像看到了当年在他房檐下躲雨的那只湿漉漉的小狗,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想来便来吧。”

冬日的天变得不像夏季那般无常,可总归是冷的。沈殊也去的越来越早,从刚开始的快子夜挪到了现在的天黑就出现在林沐则的院子里。

林沐则是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沈殊急的厉害,可还是像流沙于掌心那般阻拦不住。

所以,他瞒着林沐则,借着去市集的名义,去了陵城南面的玉山。

玉山山庙香火旺盛,香客来来往往热闹无比。可他还未踏进庙门,便被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道士拦住。

“这位小哥,可是自陵城林氏来的?”

“是。”

“那烦请这里来,我师父想要见您。”

“你师父可是鹜尘道人?”

那年轻的小道士不置可否,只笑了笑,为沈殊让出一条路来。

“请随我来。”

沈殊一路跟着他绕到后山小路,拨开一枝浓郁青柏,玉山庙的后山山门隐于其后。

“师父就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厢房等您。”说完不等沈殊问什么就径直从小路下了山。

沈殊只得踏进院子里,抬手敲了敲那间厢房的门,门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干枯,但还算是洪亮。

“请进吧。”

沈殊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里陈设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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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但干净整洁,樟木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卧房那处放下沉青色的纱帐,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孔,勉强可以辨出身形正于床上屏息打坐。

“请坐吧。”

“是。”

“林沐则,我不能救。”纱帐中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口。

沈殊心头大震,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何不能救?”

“因为能救他的人不是我。”里面那人叹了口气,话语不见沮丧,反而有些欣慰。“过来孩子,把你的右手伸过来。”

沈殊不解,可还是依言照做,走到床边将胳膊伸了过去。

从纱帐后面探出一双枯槁的手,却干燥温暖,握上沈殊的手腕,于他手掌上放上一文铜钱与一只小印。

“拿走吧。孩子,你信与不信,命数都皆有决断。”

沈殊从庙中出来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样子,他不理解那位老道人说的言语。那个小印上的字被模糊的难以辨认,沈殊看了好久,只能模模糊糊地辨出一个尘字来。

一路回了陵城,还没走到城门处,城墙根下有一蓬头垢面的叫花子,看着年纪不小,正坐在树荫下避光。

“哎、后生。”

沈殊被猛地叫住,吓得一回头,正对上那人的脸。

“后生,我这三天没讨到钱了,你能好心施舍我个馒头吗?”

“可我身上也没有干粮……”

那乞丐笑了笑,故弄玄虚地开口,“可那鹜尘老头不是刚给过你一文钱吗?”

“你怎么知晓……”

“莫急莫急,年轻人。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那人冲着沈殊挤了挤眼,“可我这三天未吃饭了,你能去对面的馒头铺给我买个馒头吗。”

沈殊生怕那人跑了,忙赶着去买了一个馒头来,也没在意自己将那老道人给的一文钱花了出去。

他跑回去将馒头塞到那人手上,跟着蹲下身,“您现在能跟我说了吗?”

“莫急,我边吃边说。”那人咬了口馒头,“嚯,刚出炉的,味道不错。”

又嚼了几口,那人见沈殊实在是着急,索性不再卖关子,才悠悠开口。

“那鹜尘除了给你这一文钱,还给了你什么。”

“这个。”沈殊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印。

“他倒是上心,把这个都交予了你。”

“前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叫老头子我带你去苍岩山的意思!”那人又咬了口馒头,语气里好像对鹜尘颇有不满。

“就这一个馒头一枚破印,就要我跑这一趟,早知道这馒头我就不吃了,不划算不划算。”

沈殊听不明白这人与山上的鹜尘道人有何关系,不过苍岩山三个字倒是让他精神起来。

“苍岩山?!前辈知道苍岩山在哪?”

“知道知道,原来那鹜尘老头叫我来是这个意思。”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面方巾揩了揩脸,露出真容来。

“你可愿与我走一趟苍岩山?”

“愿意的!”沈殊立马答道,生怕面前的人反悔。

“好,不过我有一要求。你随我去苍岩山的事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否则你我连山门都进不去。”

“晚辈记得了。”

那人正交待着,突然想到什么,“苍岩山一行,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且途中多凶险。你若是有家里人的话,有什么想说的或是还有什么要嘱托的,这几日就一并做了吧。”

“好,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不用叫什么前辈前辈的,听着跟鹜尘老头那套拘束礼法一样,你就叫我裴伯吧。”

“是。”

“三日后的未时,我在城南的玉山脚下等你,干粮盘缠记得多带点。”

“沈殊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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