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堂上,裴惠坐在帘子后面听着众臣汇报各种事务。这时候,一个加急战报传了进来:“皇后殿下,陛下和苏将军被忽察人围困在莫回雪山,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而在他们失联的第二天,莫回雪山遭遇了大雪崩,忽察人撤军后,我军进行搜查,但只发现了一些士兵的尸体……”
“你是说,陛下现在下落不明?”裴惠说。
朝堂上开始议论纷纷。
“回殿下,前线说他们已经在全力搜查……”战报使者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他们继续找!”裴惠说。
“诺。”他说完,便退下了。
苏密和苏昆仑仿佛真的葬身在雪山深处了,将士们再怎么搜索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踪迹。消息从前线传到都城,满朝文武皆是惶恐不安。
椒房殿内,帷幔遮掩着床榻上的无限春色,裴惠和厄宛翻云覆雨。厄宛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让我来陪你做这种事?”
“你担心你儿子,对吗?”裴惠说。
“这是自然,你不担心你的夫君?”
“我只怕他们凶多吉少……正是因为焦头烂额,所以才需要找一个发泄的途径。不然的话,实在是太痛苦了。”
“无需担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是因为陛下吩咐,还是你真的这么想?”
“是我要保护你。”
“我以为你会请求奔赴前线。”
“我们已经不断增兵寻找他们的踪迹,雪山那么大,根本不能预计被雪冲到哪里去,也不能知道深埋何处。我去不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而长安这边,陛下失踪,人心浮乱,我更应该在你身边保护你。”
“厄宛,有你这话,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情。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被当时的沈太后选中成为三王妃。那时候,我跟着陛下与沈太后住在长乐宫。曾经的未央宫,只有许太后最得宠,永巷的草木荣枯,皆是为她一人,先帝的喜与乐,也只在她一人。后来,我成了永巷之主,看到永巷的花草树木为我生长,为我绽放。厄宛,如果我说,我想要天下的山河百岳为我一人而兴衰,你会帮我吗?”
“臣定当万死不辞。”
不论厄宛这句话有没有应付的成分,至少裴惠听了很高兴。现在还是下午,浓烈的日光熏得房间增添了一股年轻的味道,也给墙壁摸上一层鹅黄色。裴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外面问道:“谁在那里?”
那个人一听,赶紧跑开了,几个宫人连忙去追着他。裴惠和厄宛起身穿衣,近身伺候的几个宫女从不多话,只管伺候主子。裴惠猜到是苏奉祀,仪容整理妥帖后就找他一起说话。
“儿子给母亲请安。”苏奉祀说。
“奉祀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裴惠说。
“爹还在塞外下落不明,儿子怎么能在这时候成婚?”
“不成婚,也该先定下来。沈侍郎家的二女儿温婉贤淑、蕙质兰心,我很中意她。她还是沈道长的娘家侄孙女,算是你的表妹。”
“我不喜欢她。再说了,我和她都没见过面。”
“噢,那你喜欢谁?伺候你的玉儿?立太子妃是大事,不是凭你喜不喜欢。我见过沈家二小姐,她比玉儿漂亮。更何况,以玉儿那样的出身,她配当太子妃,配当皇后吗?”
“娘,我知道你当初是被太婆选中成为我爹的妻子。你们门当户对,可你们幸福吗?爹以打仗为名到边塞跟那个苏将军偷情。你呢?丈夫生死未卜,还跟厄宛将军白日宣……”
裴惠拍了桌子,语气词严厉地说:“奉祀,够了,你这是跟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儿子知错,请母亲责罚。”苏奉祀半起身直跪,又向裴惠施礼。
“我罚你抄写《孝经》正文及注释五十遍,除了出席朝会,在太子宫禁足一个月。你爹不在,我这个当娘的更要好好管教你,父母的事情,是该你随便议论的吗?”
“儿子知错。”
“回去吧。”
“诺。”
×××
苏奉祀一走,裴惠又找了另一个人过来说话。玉儿正在太子宫为太子晒被,却突然被皇后身边的春雨亲自请到椒房殿。玉儿行礼问安,裴惠也没有用正眼看她。
“赐座。”裴惠说。
“奴婢不敢。”玉儿说。
“那你就跪在那儿听着。”
“是。”
“太子是将来的皇帝,身份比一般的皇子更为贵重。可有些侍奉太子的宫女,以为自己是近水楼台,借机勾引,以为自己能俘获太子的心。”
“奴婢万万不敢。”玉儿俯首,头几乎要碰到地板。
“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她不仅要家世显赫,也要端庄持重。你觉得你配吗?”
“皇后殿下明察,奴婢不敢妄想。”玉儿还是低头,不敢看裴惠。
“你没有妄想,太子却已经为你着迷了。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帮我做。
', ' ')('”
“请殿下吩咐。”
“我相中了沈侍郎的二女儿,想让她成为我的儿媳妇。但奉祀不太愿意,我希望你帮我劝劝他。既然奉祀看重你,我也不想对你过多苛责,等沈氏成为太子妃之后,我会让你当他的良娣。以你的身份,这已经是抬举了。”
“太子殿下不一定会听奴婢的话。”
“太子不只是太子,他身后是整个大晋的江山社稷。你也不只是你,你总有家人,对吧?你不为太子着想,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连家人也不在乎了?”
“奴婢遵命,一定要好好劝说太子。”
“回太子宫去,不要说你来过椒房殿。”
“诺。”
看着玉儿离开椒房殿,裴惠心中却还盘旋着苏奉祀那番话,思虑很多,说道:“厄宛,你说,我算不算一个好母亲?”
“太子年轻气盛,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再说了,他现在痴迷这个宫女,以后说不定就换个人喜欢。”厄宛说。
“娶妻是大事,怎能由他胡来。等他成了皇帝,想要宠幸谁,不还是他的事。”
“陛下在临走之前,其实交给了臣一样东西……”
“什么?”
“亲笔遗诏。”
第二天的朝会上,裴惠当众宣布:“陛下和苏将军失踪多日,将士们日夜搜索,仍然是毫无消息,只怕他们凶多吉少。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理应继承大统。小庆子,读陛下的遗诏。”
群臣跪听遗诏,连裴惠也走下位置施礼。
“太子继位,当然是理所应当,但皇后殿下如何证明这份圣旨是真的?”苏密的二姐夫说。
“这份遗诏是陛下亲笔所写,还加盖了玺印,礼部诸臣皆可验证。更何况,堂下众人,不会不识陛下的字迹吧?”裴惠说。
“陛下只是在莫回雪山中失踪,怎能说陛下已然崩殂?”另一个大臣说。
“陛下失踪一天两天,我们是要找的。一个月两个月,也能继续找。但若是一年两年呢?大晋的江山怎么能没有皇帝?我已经决定了,为陛下立衣冠冢,风光大葬。”
“陛下为国捐躯,为疆土身死,实在是千古明君。”厄宛说。
“苏将军的葬礼也要办了,厄宛将军和巴夫人节哀顺变。”裴惠说。
“谢殿下体恤。”厄宛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