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午饭却不是在村支书家吃的, 而是季家的院子里。为了感谢季言之的帮忙,村支书还拿出了他珍藏的五粮液出来,和着季老头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唠嗑。
家里的几个孩子和着村支书家的孩子跑到了堂屋的炕桌吃饭。
饭菜都是一样, 大盆的土豆烧兔子, 猪肉炖粉条白菜。
半大的孩子都吃得异常的欢快, 只有季美妮挑挑拣拣,吃肉硬是把瘦的咬了,肥的往曾援朝的碗里塞。
曾援朝也是习惯了, 从来不觉得季美妮的行为有什么。甚至还在弟弟妹妹的哄笑声下,面不改色的吃下去,顺手给季美妮捡了一筷子的兔肉。
“家里养的那几只兔子好像又怀上了。”
“加把劲多捞些草回来。”
家里养兔子也算是季家村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特色, 最开始是季言之去山里抓了二十来只公母对半的兔子回家养, 就为了时不时,至少明面上给家里添一道肉菜。
渐渐的, 村里人知道后,也有样学样。别说兔子二十天左右就是一胎, 两三个月, 光喂草就可以长大,而且一窝兔子怎么着也有十来只, 这么算下来, 真的能够时不时的让家里人都吃块肉, 可比一年到头就指望村集体养的猪杀了,分个三五斤抠抠索索的吃好太多了。
“嗯, 下午就去, 顺便多采摘点野菜。”
吃完饭, 村支书家的和着王春花一起收拾厨房, 顺便聊了些家常。王春花主要听村支书家的在说, 也就听出来了村支书家的对于这门亲事的不满意。王春花没有多言,不过私底下却和季言之说了几句嘴。
别人家的事,季言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敷衍了王春花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路都是自己走的,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咱们作为外人,平日里搭把手帮小忙可以。可是这涉及到人生的大事,可不能多开腔,免得落了埋怨。”
“俺没有那么蠢。”王春花唠唠叨叨的说:“也没有那个闲心,别人家的事谁管谁遭殃。”
“嗯,别人家的事,就该少掺和一点。”
季言之之所以帮着买砖瓦,那是村支书亲自来找他开口。要是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村支书家的大闺女找个知青女婿,周建国好烟好酒的相求,季言之可不会同意。
季言之做事情很随性,但也沾染了季家村村民的特质,很排外不会轻易的相信外来的知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翻了年,又是一年春。
村支书的大闺女已经和那周建国结了婚,恰好这时,工|农|兵大学的招生名额分配了下来,季家村刚好有一个名额。这下子季家村可算是炸了锅,村里人还好,知青院的知青们可是见天的往村办公室、公社跑,找关系拉关系。据说为了这么一个名额,还的女知青还自愿牺牲,和着个别干部们拉近了关系。
一时之间不光季家村,整个周边有知青下乡的村队,基本上都闹得个乌烟瘴气。季村长气得险些炸肝,直接就把上大学的名额给了季言之,让他看着办。
这算是把季言之拉下水了,不过季言之的凶残,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也没有敢上门套交情,哪怕是一直对曾援朝这位养子兼未来女婿一直有窥探之心,任凭季美妮怎么牙尖嘴利,也死活不放弃的苏英华,在季言之在家的情况下,也是丝毫不敢再在季家周围瞎转悠的。
季言之拿着名额,先是问了问家里谁想去读。
家里的孩子,除了最小的季小宝外,都在读书。最大的曾援朝已经快高中毕业了,他的想法是入伍当兵。季言之没反对,甚至已经开始运用人脉,为曾援朝高中毕业后入伍当兵的事情做铺垫,争取让他一入伍就成为标兵。
至于婚事,季言之的意思是不急的。不过曾援朝和季美妮都有意向在曾援朝入伍之前定下,所以季言之也就随了儿女们心愿,给他俩简单的订了个婚,只等季美妮满了十八就结婚。
“我不去,听说那儿基本没怎么学习。”季美妮白眼一翻,毫不稀罕的道。
曾红卫:“知青们为了争这个名额,跑的可勤快了。要不是这段时间,阿爸没往深山老林里而是留在家里,你看呗,早就有知青上门了。”
季美妮:“敢上门,我直接骂过去。”
曾红卫闷笑,她的这位好姐妹兼未来大嫂喲,因为那苏英华苏知青的所作所为,季美妮算是把知青院的知青们都讨厌了,哪怕是周建国这位村支书的大女婿,也别想得到季美妮的好脸色。
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没想过季美妮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一来季美妮就是那德性,亲娘都敢嫌弃,何况是外人呢;二来也是那个苏英华太讨厌了,不说曾援朝和季美妮之间互生情愫,好得不得了,就算没有感情那一回事,一个姑娘间为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算计,使劲贴过来算怎么回事?
何况曾援朝和季美妮已经订婚了,算是未婚夫妻,苏英华这样子不是地地道道上杆子倒贴的小三儿吗?可以说,整个老季家,没有一个人待见苏英华的,连带着也对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们不喜了起来。
“都不想要?”季言之一点儿也不意外的问了一句。
孩子纷纷摇头,就连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季小宝也凑了一个趣,随着大家的节奏一起摇头。
“那行呗,我去问问花妮儿想不想要这个名额!”
说着话,季言之便起身离开,去了隔壁不远处的季三河家。刚好农闲时节,季三河也在家里头窝着,没怎么动弹。见了季言之到来,季三河还很纳闷的问季言之有啥事。
季言之:“知道最近闹得季家村不得安宁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吧。村支书甩包袱,将名额给了我。”
季三河愕然:“给你,村支书的大妮子不是嫁了周建国吗,村支书干嘛把工农兵大学名额给了你而不是周知青?”
季言之:“才结婚,你愿意给本就不太放心的女婿,抛弃妻子的机会?”
季言之没有对村支书的行为作出评价,这很人之常情。不过如果季言之是村支书的话,会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不会阻止女儿嫁给知青,却会将厉害关系一一分析给女儿,会让女婿自己做出决定。
如果女婿非要为了回城不顾一切,哪怕抛妻弃子的话,那么他会为了女儿报复,让女婿早死早超生。
这就是小心眼的季言之一直信奉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原则。
“花妮儿要不要去读?”季言之很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登门的目的。“虽然花妮儿年龄还小,不过要去读也是可以的。”
季三河:“大哥,容我好生想想可以吗?”
季言之:“想什么想,又不是你去读书。花妮儿呢,我这个做大伯的亲自问问她。”
季三河:“花妮儿跟着阿珍回娘家了,要晚上才回来。要不大哥,明天再给你答复如何。”
“行啊,怎么不行。”季言之笑了笑,“我回去了。”转而,季言之走出季三河家。而回来的时候,就那么恰巧,季言之遇到了几个结伴在附近溜达的知青。男男女女都有,那个二皮脸却总喜欢嘤嘤嘤,表现自己柔弱的苏英华也在。
“叔,出来散步啊!”其中一个叫李国柱的知青,跟季言之打招呼道。
“嗯。”
季言之神色淡淡的颔首,然后毫不理会的大步往家的方向走,隐隐约约,后面传来了谈话声。说是这季家村真怪,地没少种,但口粮就只有那么点,还需要村民们每两三年就搞一次围猎。
而且自从季言之松了口子,以往带队进深山老林打猎都是季言之的事儿。
去年冬月,知青们好奇求参加,季言之还没开口呢,村干部们直接以进山之后容易拖后腿为由噘了回去。
当时知青们可不高兴了,还闹着说什么歧视,求公社给他们做主的话。
这又捅了一个马蜂窝,连累刚刚娶了村支书大闺女的周建国都遭受好一段时间的白眼。
当然了,其他知青们的日子也更不好过了,以往村干部们还要提点他们几句,说他们这地界冷,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储备口粮、柴火的话一句也没有说。
任由这些个不服管教,一天到晚想着闹事的知青们自作自受。
敢闹腾多半是闲的,闲得觉得乡下日子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