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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多远,夹道上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在月色下,隐隐泛着寒辉。
嘉让如临大敌,紧抿着唇默不作声,李霁冷峻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总之他在生气,夜风吹乱了他缎子一般的浓密墨发,谁能想得到大齐丰神俊朗的皇帝陛下正披头散发如同精怪一样晃荡在山林之中。
他挡着了嘉让的路,道姑模样的女子面上清清冷冷的,终于还是不得不软下身段,声线柔糯带着鼻音开口道:“我想去上山祭拜阿翁,没有乱跑”
这样一幅打扮,说出来谁信,但李霁信。男人唇线紧抿,她确实又惹他生气了,身子没好全,眼下山林阴冷,她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害他方寸大乱,胡乱套了一件外裳便出了门。
李霁没有做声,只沉默的走到她的跟前,二话不说且动作霸道的将厚实的外裳裹在嘉让的身上,仿佛在同她置气一般,男人背对着她,矮下高大强健的身躯,沉声说道,“上来。”
嘉让愣了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趴在了李霁的腰背之上,平日里清疏寡敛的男人肩背却出奇的坚硬温暖,她趴在上面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嘉让嗡声嗡气,声音细细的说道:“谢谢你。”
“你是朕的皇后,不必言谢。”李霁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心中的所思所想同她说,“你的父母朕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安排出狱,你大哥朕也不会为难,朕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你不用再担心旁的事。”
这小心翼翼又讨好似的开口,他知道,他落在她手里,怎样都会败下阵来。
“好。”嘉让方才还轻颤着的身体渐渐松泛了下来,她抬起纤细的手臂,轻轻勾着李霁的脖颈,周身都是信任的气息,女子气息如兰,呼吸也平稳从容了不少,无端的拉近了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这么久以来,无论在床帏间多少次的抵死缠绵,还不及今晚这样,只是聊聊天一般就能如此亲密。
到了阿翁的墓碑前,李霁缓缓将人放下,为了不打扰到她祭拜,他就站在不远处守着她,山风呼啸着吹起他的乌发,一支箭矢急讯而来,朝着嘉让迅猛射去,来不及多思考,李霁便冲了过去,生生的用手接住了箭矢,锋利的箭矢划破了男人的手掌,紧接着
时空仿佛在倒退, 错乱,上辈子与这辈子交织着,二人都心照不宣的看着眼前人, 瞳孔里的情绪跃然纸上, 而上辈子的画面像是褶皱的信笺,墨渍已干, 褪色发黄。衬得眼下宛若新生般,令他震颤又渴望。
李霁的手微微颤抖着,此刻的心境他无法宣之于口, 同上辈子第一次遇见那个小狐狸姑娘开始,他知道, 他覆在面具上的手心,已经长出了纠缠的曲线, 而线的那端,就被她松泛的捻着,他怕她握不紧,亦怕她松了手
嘉让被这个人紧紧的拥着,他使了蛮力, 胸膛炽热,仿佛有一团火在烘着她,可这时她想到的不是别的, 而是这个平日里冷冰冰的男人为什么身体总是这样温暖?
没由来的, 她不想反抗, 不想同梦里那样,在他揭下面具的那一刻跑掉,不想他一个人呆呆立在桥头,遗憾又孤寂。不想这满城的繁华与烟火都与他无关。
天地间万籁俱静, 满江的灯火为他而燃,李霁轻轻揭开小狐狸面具,面具下的脸一寸一寸的映入了他的眼眸,此时鼓楼的烟花一束接着一束的盛开绽放,响彻长空,绚烂了整个檀京的夜,李霁看不到,他通通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应嘉让,只有她
不管上辈子如何错过的两人,终于回到了原点。
贺兰集手里拿着包裹牛油糕的粽叶,江面上的冷风萧萧,打着旋儿似的狠狠吹在了这个清风霁月般的男人身上,只一眨眼的功夫,李霁就将人给抱在了怀里,贺兰集一眼不错的看着江边紧贴的二人,嘴里有些苦涩。
崔鹤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他拍了怕年少好友的肩头,发现这人身体有些僵硬,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酒意,“走吧”
“你怎么出来了?”贺兰集见他孤身一人,故作轻松道:“那位小郡主呢?”
“什么小郡主?”
贺兰集白了崔鹤唳一眼,榆木脑袋,怪不得没女孩子往他跟前凑。
两人坐在一处偏静的小亭中,贺兰集没说话,崔鹤唳不拘小节的将他手里的牛油糕接过来,捻了一块放入嘴中。
“你何时知道的?”看他藏也藏不住的失魂落魄德行,崔鹤唳觉得好笑,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好笑,不,两个失意的男人坐在这里吹着冷风,他们都好笑。
贺兰集倏地抬起了头看向崔鹤唳,忽而恍然大悟的轻嘲,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些笃定,“该不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对面的人咽下干巴巴又粘牙的牛油糕,皱了皱眉,“不正宗,她不爱吃。”
贺兰集见了鬼似的看向崔鹤唳。
只见他嘴唇翕动,缓缓说道,“如你所想。”
而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炸得他外焦里嫩,贺兰集嗟叹的摇摇头,倒是笑了,“本以为我凭着这层身份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想到
', ' ')('你们都有这份心思。”
男人未置一词,眼神中浓郁的不甘让贺兰集心头一跳,“是兄弟我才劝你,别动歪心思,这个节骨眼你若是同李霁抢人,这就是犯傻!”
“我没那么冲动,大业未成,我分的清孰轻孰重。”只是怕自己心性不坚定,“可若是李霁用权势压迫于她,那就另当别论”
语气中的桀骜,还是那个大杀四方的少年将军。崔鹤唳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若不是李霁,若不是他,便不需要处处退让,他对他习惯了付出,习惯了忍让,可他不欠他,他只是出于一个兄长的谦让与血缘的疼惜。
而应嘉让的出现,打破了他们这七年以来的平衡,更是让他与李霁之间慢慢出现裂痕。
两人回了鼓楼,只当这一夜什么也没瞧见。
“这一次不否认了吗?”男人风流韵致的桃花眼盛着天边的烟花,灿烂绚丽得仿佛云霞升腾聚集,汇成了簇簇星河。
他的气息追逐着她,缠绕着她,不让她躲避,哪怕一分。
嘉让看着这样的李霁,缱绻的,温柔的又带着逼问的语气,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她都要在外人面前好好掩饰自己,小的时候还好,自从十四岁之后,就要用厚厚的束胸布裹着胸脯,到了夏天更是难受。喉间粘着的软骨喉结也时常担心一个没注意脱落下来。她都快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也没穿过女孩儿光鲜亮丽的衣裙
如今,他问她,不否认自己是个女孩儿了吗?
没有面具的遮掩,一切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女孩儿被识出的小小惊慌,还有被揭开秘密的那一刹那,疲于掩饰的放任自流。都映在了男人炽热的眼神里。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见她懵懂稚嫩的眼睛里依旧无动于衷,李霁气不打一出来,替她做了决定,“既然不说话,那接下来都不要说话了”
李霁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哪哪儿都好,就是回答不上话的时候往往沉默了事,将他这个一贯少言寡语的人活活衬成了话唠子。
李霁抱着这人单薄细瘦的背脊,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嘉让看着这张在她面前越来越放大的俊面,精致流畅的面部线条从冷峻变为柔和又偏执的欲,眉眼之处浓墨重彩,珠玑璀璨,如漫天月色向她倾洒。
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嘉让突然慌了神,她不住的紧张将脑袋往后仰,可后面就是男人的大掌,她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李霁微微侧过脸,男人微凉的唇瓣带着些醇香浓绵的酒气,那酒气长着钩子一般,争先恐后的窜进女孩儿清冷娇俏的鼻尖,霸道的熏着她也沾染上他的气息。
覆压上来的时候,天地间最温柔也最沉厚的力量,仿佛都交由在她的唇齿间,吻所到之处,皆是燃燃星火。
李霁尤不满足,嘉让对于亲吻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只是浅尝辄止的脸颊与额角,她做不出李霁想要的反应,愣愣的被他抱在怀里宛如一尊雕像,而女孩儿柔软青涩的味道,像是催/情的香,诱得男人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放肆,他不再满足于她柔嫩绵软的丹唇,他开始用舌尖的蛮力撬开她紧闭的贝齿。
嘉让意识到他越来越恣睢的动作,害怕得连连挣扎,喉间还未及时发出的声响就被李霁吞入腹中,只能用细弱的鼻音来反抗。
李霁见她实在顽固不化,惩罚似的在她嘴唇上轻咬一口,嘴唇边的肌肤本就薄嫩,禁不住他这一咬,嘉让立马疼得“啊”了一声,果然就被逼的张开了嘴。
李霁的舌头同他人一般,好大一团,闯入后,嘉让的唇壁被充盈,一直闭不上嘴,惹得冰玉般的人儿差点要失态的流出涎水,他勾起她的檀口香舌,带着她与他纠缠,研磨,沾上各自的津液,得到了想要的,男人一副拆骨入腹的架势慢慢变作了旖逗狎昵,没成想却被嘉让报复性的咬上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李霁才终于放过她,大概是缺氧太久,女孩儿面色绯红,好似荼靡的海棠,眼波婉转,一如微漾的春水,樱粉的嘴唇沾着晶亮莹莹的水渍,如遭遇了疾风骤雨摧残的小白花,软靡又可怜。
李霁鸦羽般的长睫掠过嘉让的眼皮,两个人的呼吸急促又深沉,嘉让抬起眼眸看向李霁,若绛雪四坠,若风情万种,说得就是这般模样吧
“你、你占我便宜!”女孩儿有些委屈的控诉着。
只不过她的眼尾与唇角皆是潮红一片,李霁看着自己的杰作,身心愉悦,“我卑鄙,我下流!”
这个认错态度太快,嘉让猝不及防,但看见他眼里的欢欲与魇足,一时气结,“你无耻!”
李霁舔了舔方才被嘉让咬过的唇角,男人这样子又痞又欲,“你骂吧,骂完了咱们把婚事定了。”
嘉让错愕的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这个人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她怀疑燕王是不是被人换了个芯子了。
李霁不管她如何不相信,他拉着嘉让的手避开袂云汗雨的人流,往一条通向文曲街的小路走。
嘉让被拽着,有些踉跄,这才急急出声,“你要带我去哪里
', ' ')('?”
“去了就知道。”李霁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紧紧拉着心爱的姑娘穿越人海,把上辈子那些不堪与痛苦都通通甩在身后。
影子在二人的身后,被拉得很长很长。
李霁停在了文曲街上一家成衣铺子,这家铺子装潢讲究,占地很大,一看里头的东家就大有来头,看守的管事没想到元宵夜里还有人会来,约莫是相恋的情人。
出来一看不得了,原来是燕王殿下驾到,李霁免了管事的礼,他拉着嘉让的小手,吩咐道,“将之死靡它取来。”
之死靡它?
管事安排了雅间给二人,忙不迭的躬身退出,李霁把玩着女孩儿柔若无骨的小手,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说道,“那是女子时节四衣,共有五件。”
这么一说,嘉让想起来了,不就是轰动京城的天价嫁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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