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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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内室修整仪表,李霁整个人还是恍惚不定, 江公公伺候李霁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 霞姿月韵的男子心里藏着事,颇有些情场失意人一般, 心不在焉却颓而不废。

昨日除夕,本该进宫出席团圆宴,但李霁丝毫没有兴致,也不想同旁人虚与委蛇,脑子里总是浮现梦中的情景, 一时间飘忽不定的迷茫让他格外的想念应嘉让。

李霁遵从了自己的心声,只身来到梧桐街,他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应府, 里头的人欢聚一堂, 其乐融融, 他见着府里的小丫头脸上红扑扑的同应嘉让道新年好,那姑娘不知同她说了什么,惹得小丫鬟笑意连连,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想同她说说话。

只见她神色匆匆的出了门,李霁远远跟着,也来到了应府老宅,暗卫同他说过应府的一举一动,所以嘉让大哥的事他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里面住着的女人,就是宜州江浅湾那日见到的艺伎。

他们不知在里头说些什么,李霁孤零零的在门外等着,偶尔路过几个打酱油的老妇人。

两个老妇人拿着黑黝黝的瓶子,停下来上下打量李霁,“这小郎君模样生的俊俏,怎么没见过?”

“还能有应家三郎俊?”另一个大妈眼神不好,显然不信。

“俊,都俊,这个不是没瞧过嘛!”提到应家小郎君,大娘面上笑开了花,“前儿个小郎君回来,还朝俺笑了哩,那模样性情,我这个老婆子都招架不住。”

“行了行了,赶紧打酱油去,晚了老王头就收摊了。”

李霁心里头笑了笑,她还真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貌,连老大娘都迷她。

嘉让在里头待的久了,李霁虽然穿得厚实,却还是冻得鼻尖泛红。两位老大娘打完酱油回来,见他还杵在这儿,不免觉得奇怪,要是换了别人,大娘早就不留情面的上去查户口了,但见他这般器宇不凡的,难免好奇,“这位小郎君大过年的怎么还不进屋去?”

见李霁没有理她的意思,大娘自个儿接着唱独角戏,天生就有不怕尬场的气质,“我还从未见过你,你是哪家的郎君?”

见这两位大娘没有要走的意思,李霁不想引来太多人,遂开了金口,“说来惭愧,小生同夫人回娘家,惹了她不快,被赶了出来”李霁胡说八道,却一副书生文人折了腰的羞愧模样。

闲雅的举止配合着超群的演技,唬得两位大娘愤愤不平,“这便是你家娘子不对了,大过年的姑爷陪她回娘家,怎么还甩脸子呢?要大娘说,小郎君你可得重振夫刚,不能被媳妇儿拿捏住。”可惜了这般英俊的俏郎君。

两位大娘碎着嘴终于走了,李霁突然觉得自己是病态魔怔了,不然除夕夜出来跟踪她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嘉让出门,怎知这姑娘感应到了似的,一溜烟的跑回了府,李霁无法,任着性子做了一回不速之客,翻墙进了应家的大门。

下人仆妇都在主院忙活,蔚然阁中兰荇给几个小丫鬟发了压岁钱,又放了假,也就出了院子。李霁闲庭信步,毫无阻碍的来到嘉让的闺房。

环顾四周,与其说是姑娘家的闺房,还不如说是男儿的书房,里头的书画繁多,被供在最显眼处的显然是他送给她的《早春图》,想起那时在皇子府品鉴郭先生的字画,李霁的眸子都洋溢着笑。

男人潜在女子闺房竟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而落落大方的坐在檀木椅上翻看嘉让平日里的话本书籍。

正要翻看一本名为《檀京一梦》的册子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是嘉让回来了,李霁利落起身,没入了房梁之上。

嘉让褪去衣衫,雪白细瘦的胴/体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男人的眼中,只短短一瞬便穿上了寝衣。

梁上君子李霁,还没从方才震惊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就那么木愣愣的盯着少女的方向,一动不动。

嘉让背对着李霁所在的方向,将黑发拢起拨在一侧。一头长长的厚实黑发因白日里束着髻,披散下来的时候像弯曲的丝绸,扭出了一个柔韧又漂亮的弧形,在微微亮的烛光里度上了一层辉光。

男人看得心绪渐乱,呼吸也开始紊乱,腹中空空,李霁此时忽然食欲上来了,他咽了咽喉,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那时怎么就被这个小骗子骗过去了,这怎么可能是少年人的身段?男子再怎么样也生长不出这副光看背脊就玲珑有致的身子。

眼福未饱的男人眼眶发热,足足等了一刻钟,才听到细微的,如奶猫儿似的鼾声,料想也是睡熟了,她倒是心宽体胖,沾枕就眠。

李霁轻松的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外头皎洁的月光从窗柩外泄了进来,映着这小小一室满地华光。

榻上的人轻闭双眼,借着月光,李霁看着安静入睡的嘉让,莹白的小脸柔和极了,一点不同于白日里那副清冷又温柔的面庞,现下就只有如小娃娃般的稚嫩柔和,竟显得特别乖巧可人。直叫人想将她捧在手心里,抱在怀里好好亲上一口。

李霁自认为是个极冷漠的人,可对上嘉让,他就想努力变得柔和一些,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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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同他多亲近一些。

男人站在床榻边,微微弯着腰,细细打量着安睡的女孩,他伸手触摸着嘉让的脑袋,眸中满是歉疚与怜爱。

复而又将手轻轻放置在她的脸颊上,手里温热滑腻的女子肌肤仿若一块生着热的羊脂玉,令人爱不释手。李霁轻柔的摩挲着,从额头,慢慢划过眉眼,鼻尖,粉唇,在唇上久久停留,嘴唇的触感更是柔软,与那早上刚出笼的水豆腐一般,饱满水润又吹弹可破。

李霁想起了那个梦,他极爱她樱色的唇,也是因为她,他才发觉自己有一个特殊的癖好,男人对女人的身体,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好比崔鹤唳喜欢女人的脖颈,贺兰集喜欢女人的耳垂,他却十分喜欢嘉让的唇舌,乃至只要把目光停留在女孩儿的嘴唇上,就无法控制的想要覆上去。

李霁的眸色渐深,与夜色一般无二,他不满足的用指尖轻勾她的下巴,俯身轻轻一吻,心中一声绵长又满足的喟叹。

这个吻,本是蜻蜓点水般轻柔爱怜又不掺杂质的,可到了后面,就变了味,熟睡的女孩儿身子里散发出一股噬人心魄的奶香味儿,这不是纯粹的婴孩奶香味,而是糅合了一丝丝女子独有的甜香。

白日里闻着应嘉让身体上的味道,与夜里竟是不尽相同,而夜晚的这个味道简直会让男人失控发狂,李霁一下便联想到若是在床帷间,行男女欢好之事,这个味道便是最天然原始的催/情剂。

特别是这个节骨眼上,美人欲睡,毫无防备,一切的邪恶与欲望便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小鬼,破土而出,化作百鬼夜行,愈演愈烈。

李霁不可自抑地加深了这个带着欲/念的吻,随后听见一声微乎其微的女子媚态又难受的嘤咛,脑子里神经顿时就像烟花在天空瞬间绽开,梦里那些幻想前仆后继一般的闯入他的脑海,他看着梦里的女孩儿痛苦的挣扎,李霁哪还敢继续下去,理智将他彻底的拉了回来,李霁大口喘息着离开了应嘉让的唇瓣。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嘉让,像个病患一般自我拉扯着,良久,为她轻轻掖好被角,将自己从小贴身携带的玉符放在了嘉让的绣枕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嘉让看着这枚上好的昆仑玉, 几近透明,在手中摩挲了一下,质地淡雅清爽, 十分细润, 她一阵纳罕,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怎么会在她的枕头底下?

“少爷起啦?”兰荇从屋外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女孩穿得大红短袄衣,马面裙,喜气洋洋, 十分鲜活。

嘉让带着鼻音奶奶的嗯了一声。随即趿着软履起身,只见书案上还有一份信,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宣纸, 嘉让捻起宣纸一角,只见上头的字遒劲有力,笔锋锐利,这书法了得。

看什么书法?看字儿啊!

【卿如檀栾,此玉赠芝兰】

嘉让倏地一愣, 秀眉紧蹙,这是怎么回事?

兰荇见嘉让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忽而惊呼, “少爷, 您的嘴唇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嘉让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嘶~”痛!

兰荇赶忙拿过一枚小铜镜递给了嘉让, 镜子里女子樱粉的唇瓣上下各有一道浅浅的齿印,若是不细看,很难察觉,只不过嘴角处还有一道细细的伤口, 被白嫩莹润的肌肤一衬,红得尤为醒目。

兰荇嬉笑着打趣道,“少爷做梦咬着自个儿了?”

嘉让脑子嗡嗡作响。

“兰荇,夜里谁进了我的屋子?”这字不可能是阿爹或者阿娘留下的,再者说哥哥们也不会进来她的屋子。

她也没有咬自个儿嘴巴的爱好。

兰荇放下巾帕,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没有啊少爷,这大过年的,您可别吓奴婢?”

“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嘉让安抚了兰荇,颓然的坐在了床榻上,面色沉凝,这些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屋子里?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脑中忽闪而过一个人影,嘉让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随即将信与昆仑玉一起收进了匣子里。

华清宫灯火通明,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月光与烛光相交辉映间显得犹为金碧辉煌,皇家私宴上,丝竹管弦之乐庄重而喜庆,修文帝坐于上首,如今品级最高的只淑妃贤妃二人,最近万烨病重,淑妃在贤妃面前愈发的光彩照人,二妃各坐于修文帝的下首,倒也一派其乐融融。

虽说是皇家私宴,但崔鹤唳如今受修文帝赏识,同英国公一起,受邀出席天子私宴,以示皇恩浩荡。

台下舞姬身着红粉相映的舞裙翩翩起舞,如海棠花在风中摇曳一般,众人推杯换盏间,淑妃睨了一眼万贤妃,复又看向修文帝,盈笑道,“陛下,贤妃姐姐为这次宴会可是劳心劳力,臣妾觉着这乐姬选得可真不错,听着十分韵致。”

修文帝自然给这个面子,也夸赞了几句,李霖察言观色,献宝似的站了起来向修文帝敬酒。

“父皇既觉得这乐姬唱得不错,儿臣手底下倒是新得了个,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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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巧。”说着李霖便扬了扬手,宫柱后缓缓走来一位体态婀娜掩着面纱的女子,正是纪澜灿送给李霖的那位乐姬。

九雪着上冬狩献艺时的那身薄纱衣衫,不得不说,她出来的时候一下便紧紧抓住了众人的目光,只因上回冬狩的小乐姬实在给人留下了十分浓墨重彩的印象。

修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霖,他安的什么心思,作为他老子,有什么不明白的?端看他与淑妃一唱一和的模样,修文帝也不会驳了他们的脸面。

李霖若不提这一茬,修文帝差不多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想起当日听到的呢喃绮思,他好似回到了盘蓝王庭的那一年,穿着胡裙的少女在他身畔哼着轻柔小调,她与乌杞的呢喃声实在太过相似,不禁让他恍惚难当。

在众人面色各异之时,九雪盈盈一拜,她很懂得怎么突显自个儿身段的优势,即使容貌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但隔着面纱总能让人心痒得抓耳挠腮。

“你便是冬狩上献艺的优伶?”修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询问宫人如今是何时辰。

“回陛下,是奴。”嗓音勾人,媚出了水似的。

“摘了面纱。”天子的声音初显苍老之态却依然不容反抗。

“是。”九雪故作娇柔之态缓缓摘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并不十分惊艳的容颜,倒是令荆淑妃有些扫了兴。

待面纱离了面颊,众人看清了这个当日惊艳众人的乐姬,其实也不过如此,修文帝却是明白了,他好笑的看向了李霁,这个儿子可真是手段了得,将手段直接用在了他的身上。修文帝现在倒是好奇,那日的女子到底是谁。

李霁傲睨自若的冷眼看向九雪,见修文帝一脸审视的看向自己,当即就知道他发现了端倪,毕竟是皇帝,想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并不难,不过李霁面不改色的端坐在下首,目光虚虚扫了一眼众人。

崔鹤唳这一下便回想起了那日冬狩晚宴上的情景,心细如他,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差别。

这女子的体态似乎有些变了,若是说冬狩晚宴上的她身形有些像应嘉让,虽然体态妖娆,但盈盈静立之时却满是将绽未绽的青涩稚幼,并不以媚示人,相反,而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清冷拒人的英气与端庄,殊不知,对于身处高位的男人来说,这样才最是诱人。

而眼前这位,已然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乐姬,崔鹤唳摇摇头,待听得这乐姬浅浅吟唱,这才忽而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短短一月便能发生体态与音色上的变化,这怎么也不大可能,崔鹤唳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的李霁,心里的那个想法立马甚嚣尘上。

有没有可能那日哼着小调的乐姬,其实就是应嘉让?

九雪依旧是哼唱着《兰藏谣》的女子小调部分,歌声技巧已然是熟能生巧,但修文帝却冷下了脸,那日在台上的饱满细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献媚,一个低贱的乐姬而已,也配哼乌杞的曲子?

待九雪一曲毕,荆淑妃感叹道,“到底是年轻,声儿也柔媚,陛下觉着呢?”

见修文帝未置一词,面上看不出好歹,李霖急功近利的心思藏不住了,方才他看着修文帝目光满满的注视着九雪,直觉是十拿九稳了。

“父皇,这名乐姬还要多谢纪大小姐肯割爱,若是父皇喜欢,可纳入司乐坊。”

这话一说完,英国公不知为何心中一咯噔,女儿为什么将个乐姬送给了李霖,眼下李霖显然是将这乐姬做筏子,试探修文帝对已故贵妃娘娘的情谊。从而另辟蹊跷,往修文帝身边送女人。

哪知修文帝脸色微变,冷冷出声,“老四有心了,即是英国公府上的,那便物归原主。”末了,不管旁人什么面色,不再多言。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待宴席散后,四皇子被淑妃留了下来,秦王李霄与李霁行至一处,“三哥倒没想到,你真能沉住气。”

李霁下石阶的步子微微一顿,折过身来瞥了一眼李霄,“三哥也不遑多让。”

“我只是好奇,你肖想的东西以后拿得稳吗?”李霄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李霁。

只不过这个一向不争不抢的弟弟头一回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不劳三哥挂心了,沧州之事,万大人恐怕力不从心,三哥还是不要让万大人失望才好”

“你!”李霄被堵得气急败坏,李霁不欲做理,挥一挥衣袖转身留下一抹倨傲。

初九这一日,应家受定国公府之邀,出席了这日的国公府家宴。嘉让来过定国公府几回了,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惊叹,老老实实跟在阿爹的身后同长辈们问安。

定国公府人多,簪缨世家一贯讲究,给老夫人与国公夫人等几位女性长辈见完礼,也就被带去了正威堂。

世子的舅家亲戚也在,嘉让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二哥却同他们其中一人比较熟,有几个攀谈的男子止了话语声,见着嘉让进来,目光顿时亮了起来,其中一个高瘦一些的男子向她行了个同窗礼,“在下乃世子表弟齐家五郎,你便是应家的三郎罢?”

嘉让见他如此庄重,也回了个同窗礼,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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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莘莘学子,“正是,三郎有礼了。”

齐五郎爽朗一笑,“我便知道是你,你现在名声大着呢。”

嘉让二丈和尚,“此话怎讲?”

另一个矮上一些的打趣道,“三郎你怕还不知道吧,元宵节那一日鼓楼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你可是榜上有名呢!”

这话一出,嘉让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选美大赛?”

一道清朗紧劲的男声从堂外响起,是世子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脸兴奋的贺兰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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