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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卿,你怎么看?”修文帝话说一半,神思松容却带着几息审视的看着崔鹤唳。
“戎狄虽不至是大齐的心腹之患,却也是肉中之刺,若是不及时拔除,恐烂在肉里,更难剔除。臣愿听命吾皇,将戎狄赶回洛河以北三百里之外。”
“好!虎父无犬子,是崔家好儿郎。崔鹤唳听命,朕派你前往崤关,助沈将军击退戎狄。”
“是,臣领命。”
这一场信任之战,无疑,崔鹤唳过了修文帝的考验,散朝之时,崔鹤唳与万大人相视一笑,这笑容下的隐晦就不言而喻了。崔鹤唳随万大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万大人却好以整暇的在外头等着崔鹤唳。
“万大人可是在等下官?”崔鹤唳不卑不亢,杀将的气势在老谋深算,久居高位的万烨面前也不落下风。
“崔将军真是后生可畏啊!”万大人极满意的看着崔鹤唳,若是不知个中缘由的人听起来,仿佛真是官场老前辈对年轻官员的盛赞。
“万大人过奖,下官也不过是为名为利,俗气得很。”
闲聊不过几句,将要走时,就见刘公公朝着崔鹤唳的方向走来。
“崔将军且慢,皇上御书房请将军商议前去崤关事宜。还请将军随杂家来。”
“有劳公公带路。”
回府之后的崔鹤唳交代了带兵名单,十七见主子心里似乎还装着什么事,想着方才夫人的话,还是打断了崔鹤唳的沉思:
“将军,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应该是要交代一番。”
“嗯,我现在过去。”
崔鹤唳来到后院,便瞧见母亲在抄写经书,自从父亲死后,这经书便成了母亲的精神支柱,断不得。
“母亲,儿子来了。”在母亲面前,通身难以接近的气势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个孩子现如今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柔和。
“肃玠,走之前为你父亲写一卷吧。”崔夫人没有抬头,只是冷冷清清地说着没什么起伏的话语。
“母亲,儿子三日后启程,这几日会在京郊cao练场,母亲定要保重身体,等儿子为父亲平反。”说着声音便有些沙哑。
崔夫人终于抬眼看向崔鹤唳,眼里闪着泪,隐忍颤动。“要你父亲死的人你动不得,内鬼也揪不得。鹤儿,听娘的话,无论报仇与否,你都要尽力保全自己,好好活着,明白吗?”
“母亲!您让我好好活着,您自个儿可有好好活着?您且等着,要不了多久,儿子定要报了父亲与大哥的仇。”
“娘知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可千万要保全自己,切记,位子上的人生性多疑,你与贺兰世子交往不可过密。”
“母亲不必多说,儿子知道。儿子先为父亲抄一份经书吧。”
嘉让回去之后听得沧州爷孙的案子的凶手已伏法,说是沧州一名官吏买通的肃阳沧县两名犯人前去杀人灭口。
嘉让越想越不对劲,虽然肃阳沧县离沧州很近,买通牢狱长提两个刑犯杀人是合理的,但为何行动多有不便的爷孙俩都到了檀京,两个犯人才动手?
这未免也太说不通了?这其中定是还有别的隐情。嘉让很是苦恼,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插不上手,正好大哥在家,嘉让讲此时说与大哥听。
清让听完,眉头锁的紧,也是知道了此案多有漏洞,若是这么快结案,定是位高权重的人在里头做了手脚。知道嘉让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也没想着要把她当做小孩子,什么也不让她知道。
清让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哥哥知道你心里有些想法,很多事情哥哥也不会瞒你,你知道了对你反而更好,以后父亲和哥哥不在你身旁你也可以自己判断是非。
檀京远没有想象的平和,它是个怪圈,外面花团锦簇,内里危机重重。
所以在你看来这件事有漏洞却还能结案,不是审查不仔细,而是牵扯到了檀京内部的官员。
所以皇上为维系制衡,很多事情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年年你知道吗?”清让说完,语重心长的看着嘉让。
嘉让迟疑的点头,“谢谢哥哥让我知道这些,哥哥不拿我当小孩子吗?”
清让似乎看穿了嘉让心中所想,“哥哥知道你的想法,可事实已成了这样,父亲母亲只能将你一直当做孩子保护你,虽然无忧又快活,可哥哥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装做一副逍遥模样让母亲欣慰,可有不知心里是多么敏感。”
嘉让听着哥哥说的话,眼泪差点都要绷不住,眼眶红红的。
“哥哥,为什么我要和别人不一样?你和二哥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可我每日只能游手好闲,在父亲的庇佑下过得浑浑噩噩。”
嘉让气闷得想哭,戏折子里的女扮男装的女孩儿都可以科考入仕为官造福百姓,或者替父从军上阵杀敌,是百姓心中的清官或者英雄。可到了自己这里,却是寸步难行。
上了族谱成了男儿却有能力出众的哥哥们珠玉在前,因是女儿身不可在师父的受戒礼上成为名副其实的道士。
', ' ')('“年年,那你可知道,全家人的愿望便是你能过的自在,活得开心?但如果你不开心,那么我们的期望也就不值一提了,哥哥希望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入道也好,游历也好,总该做些无愧于心的事儿才好。”
“哥哥,可是我”嘉让迟疑着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年年,不要因为秘密而畏手畏脚,也别一味地顺从父母亲和点默师父。你要自己成长,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嗯?”清让循循善诱,他是真心为这个唯一的妹妹打算。
“我知道了哥哥,我去一趟芝山。”嘉让目光坚定,父亲说过,应家只能有三个儿子,不然全家的运势便会逆反,届时家破人亡,所以这辈子因为预言,她得扮作男子,出仕不得,嫁人不得。
羁绊太多,也没什么选择。那就多长长见识吧,虽然师父说话总是带刀子,可他还是很疼自己的,总能把师父说通。
“不可!”点默听完嘉让的请求立马回绝。
“师父,徒儿也想传承发扬上清派,为何您总是拒绝我?”嘉让紧紧跟着点默道长。
“入道要心诚,讲究道缘,如今你道缘浅薄,根基未定,入道也做不到悟道,何必要强求?等你何时能了却尘缘,便能真正入道悟道。”
“你说来说去还是不答应徒儿,总与我打马虎眼,那您不应我,那徒儿只好住在道观,不走了,天天跟着您参悟道法。”嘉让心一横,觉着自己终于硬气了一回。转身便往道舍走去。
“诶……你这破孩子!”点默摇摇头,叹了口气,却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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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营如今整装以待, 三日后出征,时间紧迫,有些家在檀京的将领也不得归家, 敏让如今身为斥候军的一员, 如今也在这支去崤关的队伍中。
因骁骑营庶务众多,敏让也回不得家, 就让家中小厮捎了一封信给家中,这三日就在骁骑营安排出征事宜,整个人也是忙得很。
“樊将军, 昨日崤关传来密报,沈将军跟前斥候军损失过半, 如今在营中的斥候军挑些出色的前去。”崔鹤唳站在堪舆图前淡淡开口。
“崔将军可要叫人前来过目一番?”樊升知道崔鹤唳就是斥候出身,那时大齐与丹沙连年战火, 崔鹤唳才十三岁,却有勇有谋,在崔大将军的莫大的光环下不靠父辈庇佑也能一步步加官进爵,快速成长起来,也是和那段做斥候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樊升年长崔鹤唳十岁, 却也很是信服这个青年将军,若不是资历年岁长了这么多年,自己万万是做不到与眼前之人平起平坐的。
敏让和其他的斥候军伙伴来到主将帐中, 心情十分激动。
他很崇拜崔将军, 对崔将军的英雄事迹如数家珍, 也正是因为崔鹤唳的斥候出身,才坚定了自己要与偶像看齐,本来父亲母亲是强烈反对的,敏让为了让爹娘答应自己, 更是请动了樊将军为自己说项,确实,敏让自身很有做斥候的潜质,胆大心细,人也灵活变通。学习这些技能也比常人要更快些,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骁骑营斥候军中最出色的十人来到了崔鹤唳的营帐内,敏让抬头看向崔鹤唳,一脸的敬仰,眼睛中仿佛要喷发出光芒来,崔鹤唳不是没有在别人眼中看到过这种崇拜的神情。
相反,每每来到军中,一些较为年轻的将士都会露出这种眼神,崔鹤唳也不甚在意,将士千千万万,若是自己一一注意,那还要不要打仗了?
但是后排的这个年轻小伙的眼神像极了某个人,崔鹤唳想起来是哪个人来之后浑身一颤,那人湿漉漉的眼神仿佛挂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令崔鹤唳极为不适。
崔鹤唳一一过问斥候将士的经历,虽然不及自己,但也是极好的,毕竟自己曾经做斥候的本事都是父亲教授和自己亲身实践而来的。待问道敏让时,敏让才收住那仿佛垂涎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回答崔鹤唳:
“应敏让,年十八,斥候军代号白鸟,檀京人士,十五岁拜入樊将军手下任斥候军中一员,曾作战永熙,乌岭等地。”
崔鹤唳这才想起,眼前的应敏让是国子监祭酒应有期的二子,那个芝山少年应嘉让的二哥,不由得多看了应敏让一眼,想着兄弟俩长得确实不太像。
这个老二肖父,跟他父亲一样,英武些。那个小的,应该是随他母亲,男生女相,气质清冷但柔和些,这一家人倒是长得都不错。崔鹤唳看了一眼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让大家谨慎小心,发挥各自所长,遂让斥候军回去准备三日后启程。
而这一眼可就让敏让精神大振,觉得肯定是崔将军注意到了自己,想到自己
', ' ')('又离偶像进了一步,不禁笑逐颜开,一个人傻乐。身旁的队友撞了撞敏让,嬉笑道:
“白鸟儿,思春呢?笑得这么荡?”
敏让敛起了笑容,严肃说道:
“崔将军让咱们严谨,这么没谱的话是咱们斥候军该说的吗?”
“你呀就是太年轻了,还没开荤呢吧?听哥哥一句话,咱凯旋时,去醉十里,哥哥带你去见见女人,哈哈!”
“唐端,三日后就要出发了,你能收敛点吗?满脑子污秽!”说完不等唐端反应,敏让转身就走,通身的少年正气,看得唐端直发闷笑。
嘉让果真在道观住下,只不过师父让他滚远点,别碍眼,嘉让也只得尊师重道,搬去了竹园后面的静室住下,从家中把书籍全部搬了过来,一看便知是铁了心,点默看得直头疼。
嘉让自己用了一下午把静室把扫了个半干净,实在累的够呛,稍稍洗漱便睡去了。
此时的嘉让睡的可是够香,而骁骑营的崔将军却是睡得浑身燥热,一张臭脸发黑,幸好身旁没人,不然人都会被吓得摔地上。
崔鹤唳掀开薄被起身,挑起一桶水便往身上浇,待得身体降了热,人也没了睡意,脾气也狂躁了许多,又猛地灌了几口凉水。才将将压制住了心中的火气。
待到后半夜又有了些睡意,那个暧昧不明的梦又来了,还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点点星光,似倾慕似低诉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也无动作,就那样,天真的引诱着。
崔鹤唳光看着便起了反应,这反应来的有些猛,梦中的自己一把拉过眼睛的主人,欲要做一些降火的事儿,才抱住了身子单薄的少年,怀中的人便消失了,而眼前,少年在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怀里眼睫轻颤,崔鹤唳看得火大,恨不得冲上去将那男人撕碎了,把那少年抢过来好好泄一顿火。
崔鹤唳刚要迈开步子去抢人,梦却散了,自己也就又醒了,无法,又得去冲个凉,换条里裤。崔鹤唳心里想着真是邪了门,自己这是得了什么病症,竟会对着一个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反应,想着那没见过几回的少年确实是生的太好看了些,才会让自己稍微上了点心。
可一闭眼,脑子中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那双勾人的眼睛,这场异样的春梦折磨得崔鹤唳无法入睡。
定国公府自老国公去世之后,这三年来未宴请宾客,如今孝期已过,国公府的大小姐贺兰顼便在今夏出嫁,男方是临武侯府的嫡长子。
本是三年前就定下了亲事,女方及笄一过便嫁入侯府,谁也没想到那年老国公康健的身子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一病没撑过半月就匆匆去了,与国公府交好的世家皆以为老国公是身染恶疾所以才一病不起。
也幸好国公府嫡女是下嫁临武侯府,耽误的这三年侯府也不能说什么,若是女方家中身份地位不及男方,大多高门是不太愿意耽误自己子孙娶媳的。
这一次宴请,是国公府小姐出嫁之后的第一次普通宴席,嫁女儿又不是娶新妇,得大摆宴席。所以国公府这一次也只是邀请了身在京中交情较好的官宦人家。
应家也在受邀一列,这一次老夫人直接发话要应家夫妇带上家中的两个孩子前来。应有期也无法,本来是不欲将嘉让带出来的,可老夫人都如此说,直得让清让把人看护住,别出什么事。
嘉让与哥哥下了马车,看到气派依旧的定国公府,一下子就兴奋了,看着清让激动地说:
“哥哥,哥哥,这儿我是不是来过?我记得我来过。”
清让含笑,“你忘了?你十二岁的时候来过国公府,还招惹人家姑娘。”
嘉让笑得眼睛眯起来,“真的吗?原来我小时候就这么招女孩喜欢?”
定国公府为了这次的宴请,请来了京中老招牌戏班子搭台唱戏,各式各色的糕点美酒眼花缭乱。
老夫人和国公夫人两人也是借着这次机会为世子贺兰集相看世家女儿,贺兰集二十有一,三年前本来便是要议亲,可无奈老国公病逝,这孙儿的婚事也就此搁置,别家世子早就早早娶妻生子,偏生自家孙儿重礼法孝道,为家族稳固日日钻营。
娶妻暂且不说,房中就连教化人事的通房也没有,私生活倒是干净得令人担心!这次,老夫人和国公夫人两个是铁了心要给贺兰集选一个德才兼备,相貌出众的世家女来。
宴席就备,定国公贺兰咏与朝中友人在席上把酒当歌,夫人们都在另一处席上,倒是这些夫人们心中准备得多,大致是知道国公府有意为世子相看世子妃,家家都带上了出色的子女前来,带儿子反倒是掩护,别叫别人嘲笑上赶着要给国公府露脸,生怕府里的姑娘高嫁不成。
老夫人高兴的与大理寺少卿罗大人的夫人交谈:“罗夫人这一双儿女倒是生的好,这两孩子叫什么名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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