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满足地窝在哥哥的身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为自己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这丫头喜欢被人疼。她信赖他,似乎觉得和哥哥在一起,怎么样都不怕。
李安然抱着她,就觉得很充实,很温暖。
为了若萱,一定要活下去。
她还小,还没有嫁人,什么都不懂。一个女人最光荣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刻,她一样也没有经历过。她像是花骨朵,还没有开放,不能就让她黯然凋零。
是这个世界上他李安然仅存的亲人。同样的父母,流着同样的血。
李安然猛然想起来,落拓江湖,竟忘了爹爹的忌日。
爹爹死的时候还未中秋,三年后的今天,他的一双儿女,继续面临死劫。
他可以吗?可以护住妹妹吗?在两天后,面对玉树欧阳。
李安然抱着若萱,突然心有所感,灵思涌动。一道道剑光在他的脑海里闪动,破碎。再闪动,再破碎。黏合,重整。就这样。
风寒,露重。他浑然不为所动,他没有知觉。
向自己的内心最深处探寻。挖出自己的心来,仔细找,仔细看,仔细想。
一线灵光,一幕幕在李安然的脑海里成型。
他微微一笑,然后嗓子一甜,支撑不住,“扑”地突出一口血来。
李若萱一下子惊醒,晃着眼的晨曦让她一时茫然。昨夜好睡,在哥哥的怀里,很安心,沉静。
她站起来揉着眼睛,不很舒服地晃动身体,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谁的血,好像自己就是被血喷醒的。
是哥哥!李若萱恢复意识,骇然看向李安然,一看之下,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惊呼未出口,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瞪着李安然,像是见了鬼!
第122章 白发
李安然擦着嘴角的血,他觉得天旋地转很虚弱,可是若萱的表情实在是骇人极了,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哥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若萱还是一动不动,她盯着哥哥,像是哥哥脖子上盘着一条毒蛇正在咬向咽喉。
李安然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如果是心疼自己吐血,应该扑过来嘘寒问暖才是,这是怎么回事?
李若萱半天才真正转醒过来,用手捂住嘴,泪一下子泉涌出来,说道,“哥哥,你,你的头发……”
李安然低头看自己胸前的头发,一看吓一跳,自己胸前在晨风中飘的,竟然是一缕缕银丝。
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思虑过重,心经倒流吐血,严重损耗肝肾,竟然一夜白头!
这才知道,一夜之间,过多地透支身体,李安然突然虚弱得几乎连眼皮也不想抬起。他在瞬息之间垮下来,瘫在轮椅上,对着李若萱笑了一下,闭上眼。
李若萱惊吓非常,怔怔地望着哥哥,不敢动,不敢出声。
哥哥闭上了眼睛。李若萱惊恐地望着,哥哥对自己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哥哥毒发了?哥哥死了!
李若萱扑过去,摇着哥哥,抓过哥哥的脉。
还好,还好。至少哥哥没死。只是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五脏六腑,经经脉脉,皆虚弱。
哥哥怎么会一下子老成这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劲敌,让哥哥这样拼死地耗损自身!就是那个,什么玉树欧阳吗?就是那个穿着一身蚕丝白的锦绸,有着断裂花纹的中年男子?
李若萱看着半死的哥哥的满头白发,欲哭无力,只想冲上去找那个玉树欧阳拼命,她恨!她满腔仇恨!
哥哥才二十六岁,潇洒英俊玉树临风,一夜之间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他有很高的武功,哥哥如果不是受了伤中了毒,一定谁也不怕,一定谁都可以打得过!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就趁人之危都来欺负!
李若萱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提了把剑就冲了出去!她不管不顾地跑了很远,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跌坐在地上,恨恨地踢打着大树!
什么见鬼的玉树欧阳!去他娘的!去他奶奶的!什么鬼面具人,为什么我没有本事,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我这么不争气,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事都是哥哥担着,把哥哥拖累成这个样子!
想到哥哥瞬间苍老的白发,想起哥哥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冷风中想对策,想起哥哥一个人在夜里无声地哭。李若萱只觉得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一般,拿起剑来一阵乱砍。
天啊,谁可以帮帮她,谁可以帮帮哥哥!
李若萱发泄够了,开始后悔自己不顾哥哥任性跑出来,她担心地跑回去,看见哥哥无力地靠在轮椅上,他满头的白发在晨曦中随风飘。
她擦擦眼泪,凑过去,唤哥哥。李安然睁眼看她一下,无力地笑道,“傻丫头,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头发白了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女孩子,爱美。”
李若萱的泪又流出来,飞快地擦去。她起身给哥哥喂了几口水,对李安然道,“哥哥你在这儿休息,我去找吃的!”
那天李若萱格外倒霉。可能是心神恍惚,走在草丛中脚下发飘,一下子跌倒扑进一个小水塘,从上到下湿了个透!她浑身湿淋淋站起来,清早的水很冷,她直觉得刺得骨头疼,月经的第三天,身下呼一下子流了很多血。她一边哭,一边看天,一边拧自己的衣服,衣服湿着很难受,可是她不想回去,哥哥看了她这样子,又心疼。
她气急败坏地胡乱走,胡乱跑,想让自己的衣服早点被风吹干。可她越是气急败坏,越是碰不到猎物。日上三竿衣服半干了,只打到了两只鸟,还不知道能不能吃。
好歹先这样吧,李若萱擦擦脸,抓了几把野菜,尽量掩饰住自己倒霉的样子,回去见到李安然,他还是有气无力靠在轮椅上。
她问哥哥这鸟能不能吃。李安然说能。李若萱于是七手八脚清理那两只鸟,拔毛,开膛,她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有些怯手,觉得恶心,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半天才清洗好。
她学着哥哥昨天的样子,生火。火是点着了,可是很快灭了,呛得若萱直咳嗽。李安然看着着急,在一旁告诉她火不能那样子生,底下要虚,把木柴一点点架上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太阳过午了,李若萱总算是煮了一锅肉菜汤。她熬得稠稠的,端给哥哥,喂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