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的脸上露出温暖宠爱的笑。轻轻地喝汤,说好喝。李若萱看着哥哥却想哭,她抽着鼻子拼命忍住,李安然道,“熬了这么好喝的肉汤,还哭什么,嫌我喝得多吗?”
李若萱于是笑了,看着每一滴汤都进了哥哥的肚子,她又开始仰着天想,怎么找东西吃。
她又出去打猎了。中午的肉汤她只喝了不多的几口,几乎还是饿着肚子。她吃着难吃的野果子,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见了一个鸟巢。
会不会有鸟蛋呢,有蛋的话就好了,可以给哥哥补身子。
她兴冲冲跃上树去,正要伸手掏,却见一条黑底红斑的蛇突然探出头向她袭击,她“呀”一声撒手,直直从高空摔下来,幸亏中途翻了几个跟头,落地撒腿就跑,连看也不敢回头看。
她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一无所获,肚子又饿,晚饭怎么办?那条倒霉的蛇!李若萱无助地委屈地哭,也只能打起精神东张西望,成果是又打到了三只鸟,采了半兜蘑菇,摘了若干野果。
夕阳西下李若萱疲惫地返回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哥哥正在火上煮东西。她惊喜地跑过去,小心地把自己的战利品放在地上,看着锅里翻滚的肉,闻着奇怪的香,忍不住道,“哥哥这是什么,你怎么打到的!”
李安然精神好了一些,一条蛇路过,被他杀了,剥了煮羹汤。但他怕若萱不敢吃,就说是田鸡。见她提着三只鸟,于是让李若萱看着锅,他要去收拾鸟。李若萱想哥哥坐着弯腰清洗很辛苦,抢着自己跑着去了。
晚上的汤很鲜美,李若萱总算是吃了顿饱饭。她带着一种酸楚的幸福,舒服地叹着气,为哥哥揉肩,按摩腿。
李安然让她练几招剑法。她奇怪道,“练剑法干什么?”
李安然道,“就为了这几招剑,我想得头发都白了。”
李若萱的眼中升起希冀,“那我学会了,就可以克敌了吗?”
李安然其实也没有把握,只是说,“能。”
李若萱欣喜地起身,在哥哥指点下,卖力地练剑。李安然很容易累,偶尔会睡一会儿,李若萱却是一夜未睡,累得汗流浃背。
天亮的时候,她和李安然一起昏昏入睡。晨风很凉,兄妹俩裹着薄被睡得很香。
李若萱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午,白花花的日光闪得她发晕,爬起来只觉得四肢酸软软的,踩在地上就像踩着一团棉花。
饿死了,到哪里去找吃的?李若萱很苦恼,鼻子酸酸的想哭。
李安然也醒了,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说,咱们做野菜羹吧。
四处都是野菜,李若萱很快扯了一大堆,李安然用开水过了,教若萱做野菜羹。
终于知道为什么哥哥买那么多盐,还用油纸小心翼翼地包好了。盐是好东西,野菜加了它总算可以吃,虽然不好吃。
积攒了些力气,李若萱下午出师得胜,临近傍晚的时候,竟然又提回一只山鸡!
鲜美的山鸡炖蘑菇,虽然只是加了点盐,可是真的是非常好吃,非常鲜,李若萱架起篝火,看着上升的青烟,闻着越来越浓的香味,她开心地突然就很超脱。死又怎么样,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至少今天没有白活。
李安然看着妹妹心无芥蒂的开心样子,也笑着。李若萱连肉带汤盛给哥哥喝,亲昵地依偎在哥哥身边,撒娇。
“哥哥。”
“嗯?”
“好吃吗?”李若萱仰着头,眼睛清亮亮的,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这丫头就是想邀宠。好像看着哥哥喝完她煮的鸡汤,是一件最幸福最幸福的事。
李安然抚着她的头说好吃。李若萱于是很殷勤地再给哥哥盛一碗。
玉树欧阳来的时候,借着清濛濛的月光,看见的就是一副很和乐的场景。李若萱坐在哥哥对面的地上,屁股下垫着厚厚的被子,被子下面是一层油纸。不知道李安然说了什么,李若萱抱着哥哥的腿,头顶着哥哥的膝盖,咯咯地笑。
玉树欧阳很怀疑,这兄妹俩是不是记错了日子,知道今夜他要来,还这样有说有笑的。
他们不怕吗?
他远远的,就开始散发杀气。
李若萱猛回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渐褪去。
玉树欧阳看见了李安然的一头白发。这个满头白发的俊美男人突然让他有一点心惊,李安然,也是见过世面,出了名的冷静淡定的人,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被死吓白了头发吧。
玉树欧阳看向李若萱。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吧,她的哥哥为了护住她,一夜白发。
他见过痴情的男子,为了自己的妻子他李安然豁出命冲过去抱住,玉树欧阳觉得可以理解,可是为了自己妹妹,还是个没出息的妹妹,玉树欧阳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李若萱,传说中又任性又贪玩,没有本事没有心机,资质和她的哥哥比起来,实在不是一般的差。这么不中用的丫头,为什么李安然就那么宠她?是他的亲妹妹不假,可这二十多岁上才半路跑出来的傻丫头,是亲妹妹又如何?
玉树欧阳盯着李安然,微微摇了摇头,内心里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李安然身居绝境,有一个人值得他如此耗损自身拼劲气力要护住,那李安然应该是幸福的,不管那个人在外人眼中,值不值得他去这么做。
玉树欧阳卸去了身上的杀气,看着李安然在风里飞飘的白发,小笑道,“我,就那么可怕吗?”
李安然道,“是,很可怕。”
玉树欧阳嗅着空气中残存的食物的香味,笑着看向李若萱,“小姑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李若萱道,“我自然要看仔细些,是什么人会杀了我和哥哥。”
玉树欧阳道,“你哥哥原来拼死要护住你嫂嫂,现在要拼死护住你,他是男人,可我也是男人。”
李若萱嘟起嘴道,“哼,你不是男人。”
李安然出声叫住她,玉树欧阳却很感兴趣,笑着问,“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是男人。”
李若萱看了哥哥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玉树欧阳笑。对李安然道,“你管住她干什么,她还真是听你的话,你不让她说,她就不说。”
李安然道,“她不懂事胡说八道,不管住怎么能行。”
玉树欧阳仰天负手,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