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话罢,沈谦之蓦然冷笑了一声,端起身侧的酒盏,抿了一口,辛辣味登时窜入口鼻。

“教那些人回来罢,不必去了。”沈谦之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果然一开始便都知道。

那口茶是孟妱先喝的,他便因此从未怀疑过是茶水的问题,只当是他饮酒误了事。

彼时,她还是个小姑娘。

却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大人,那李家大姑娘该如何安置?”

沈谦之将酒盏顿在桌上,墨眸中毫无波澜,道:“给姑母去个信,让李家人将她接回去。”

*

夜晚,院中飘飘扬扬下起了雪。

孟妱穿着一身藕色妆花的通袖坐在外间的书案前,或许是她心不在焉,笔下的字迹与往日截然不同,自然,也与沈谦之的字迹毫不相像了。

她一面写着,手仍是微微发抖。

长舒一口气,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忽而,门被人撞开,孟妱惊的停下了手中的笔,见沈谦之跌跌撞撞的从外走了进来。

平日除了在老夫人处,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这一瞬,她来不及再思考其他,忙上前将他扶住,往里间榻上去了。

他身上的酒味实在太过浓重,她正要折回外间去给他倒些茶,广袖却被他攥在手中,轻轻一扯,孟妱便已支撑不住的倒在了他身上。

“大人……”

最后一个字还未能说清,唇便被人堵住了,接着便是浓郁的烈酒味冲入她的口齿间,啃噬研磨。

即便那日他身中那药,也不曾如此失控。

孟妱心间更是猛烈一颤,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下一瞬,整个人便腾空翻转。

“郡主如何这副神情?不正爱算计这档子事儿么?”他幽深漆黑的眸子因醉意有些迷离,却还是锁着她的眼神不放。

果然,他都知道了。

孟妱只觉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半晌才找到了自己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曾诱我喝下那药?不曾这般心思歹毒?”

沈谦之的话字字诛心,她只觉被什么扼住喉咙般,难以喘息。他不绝的质问,她却只一味的道歉,泣不成声。

她的反应与沈谦之来说,无疑于火上浇油,当初既是那般狠毒的心思,如今又何必如此?

可见她眼泪濡湿了衣襟,他心中竟也跟着隐隐作痛。

沈谦之蓦然笑了起来,他竟还会为这个女人难受,耻辱与愤怒一齐涌上心头,他手中狠狠用力。

“哗啦——”一声,孟妱只觉月匈前一片冰凉,她下意识想护住自己,却已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分明将她抱的紧紧的,但她却觉着心被掏空了似的,如他所言,这不正是她所求么?为何此刻她却不得半分欢愉。

一阵阵的浮沉中,往日的记忆如流水般一一在她眼前划过。

三年……

三年太久了,那日与他第一次在一处的感觉她竟已忘了。

只有朦胧的画面隐隐浮现在眼前。

她喝了那茶,她知道那茶有问题。可她也知道沈谦之要娶李萦了,正如这三年来她的鬼迷心窍一般,她骗沈谦之饮下那茶,又诱他同榻。

在知晓李萦被掳走后,她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宽慰,她似乎又看到了和沈谦之的希望。

她去求太后赐婚,她开始处处学着李萦的模样,只望他能多瞧她一眼。

男子熟悉的喘息声正落在她耳边,她知道,那其中不带有一丝她期盼的暧昧与旖旎。

许久,身后之人终于停了下来,炙热的掌心搭在她的细腰之上。

孟妱脸颊贴着锦枕,墨黑的发丝黏在脸侧,她身上几乎不剩什么力气,尽力张开红唇低低的道:“沈大人,若时光能再来一回……”

当日之事,她绝不再做。

*

翌日一早,碧落斋的云香便先到了暖香苑,与玉翠招呼了一声,说老夫人请夫人往碧落斋去一趟,似乎是因肃毅伯府的姑太太来了。

轻叩了两声门,不见动静,玉翠心内有些着急,使了使将门推开了。

屋内的炭火早不知何时灭了,里头一片冰冷。

“夫人……?”玉翠一面唤着,一面赶紧往里间走去。绕过围屏,里间的形景将她吓了一跳。

如此冷的天儿,孟妱衣衫胡乱的遮在身上,沉沉的睡在榻上,隐约露出肌肤之处皆处处青红。

未经人事的玉翠根本不知发生了何时,忙上前哭道:“夫人,夫人您怎的了?”

孟妱在玉翠不绝的哭泣声中缓缓醒来,方一清醒便觉身上一阵酸痛,她这才想起昨日发生了什么,见这小丫头如此哭着,她忙敛起自己的衣衫,问道:“大清早的,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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