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萍姑小心从怀中拿出一方丝绸手帕,淡妃洇染的色泽,一角上还绣着一朵开在绿水翠萍上的小小睡莲,显然是女儿家的闺房女红。她递给了苏樱,温柔地帮她拭去急泪。
苏樱抿唇一笑,眼角犹存水红润色,却已不再流泪。她慢慢起身,眉头轻颦,叹息道:“她们方才与我们还颇为友善,现在……”
小鱼儿道:“我们都中了魏无牙的毒,过些时候不知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来。移花宫主本就心高气傲,又是女子,绝不肯被我们看到她们的窘态。”
提到春/毒,所有人的心又沉了下来。
魏无牙死前也不想让他们安宁。
苏樱只是抿了一口酒,是四人之中最为清醒的,况且她不会武功,这时反而受的影响更小。
她本想站起来走向小鱼儿和江玉郎,忽地感到身旁铁萍姑喘/息之急促,呼气之灼热,一颗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作为医者,苏樱直觉不对,奈何并无药草,只好先将铁萍姑扶坐在椅子上。铁萍姑眼眸微阖,氤氲潮雾,强笑道:“我……我没事。”
“傻孩子……莫要强忍。”苏樱轻抚着她的额头,又将她被汗水沁湿的发丝小心别回耳后。
她心中忽然突地一跳。苏樱这时才觉出铁萍姑体温之高,指尖所至,肌肤柔腻,如火如炙,温柔地熨烫着她触碰她的指尖。
她竟荒谬地不想移开。
此时,小鱼儿的状态更是难/耐。他运转内力,压制着腹下烈火般的烧灼,脸上仍不免有些潮红。
江玉郎敏锐感知到身畔那人呼吸的紊乱,侧过头,撞入一双灼灼发亮的眼。
他有些担忧地触碰他面颊红晕,低声道:“你……你怎么样?”
小鱼儿向他手上蹭了蹭。江玉郎的一双手向来保养精细,毫无习武之人的茧痕细伤,纤细柔软,冰冷光滑,能稍减弱体内的火焰。
江玉郎吓了一跳,那人得寸进尺地一把拉住他的手。他被拽得身子不稳,眨眼间颈后已覆上了少年热烘烘的气息。
他瞬间大窘:“你……”
身后的人不答,反而更深地埋在他肩颈上。
“小鱼儿?”江玉郎试图回头,那人却在后颈落下一串令人心荡神驰的轻吻。
他心旌轶荡,赶忙催动真气轮转,神智还算清明。他担心地碰了碰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回首道:“你还能撑得下去么?”
若是他冷静些,心细如发的江玉郎自然能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小鱼儿怀里,回头时更是几乎在他脸上呼吸。可惜的是,江玉郎到底也中了毒。
话毕,江玉郎因唇瓣干燥,不禁以柔软粉舌轻轻舐了舐嘴角。
这对于他血气方刚情/致/勃/发的年少恋人显然是致命的,小鱼儿当机立断,咬着牙一把摁住他:“不能。”
江玉郎直觉有异,忽地僵住。他若是再意识不到抵住后腰的温度是什么,他就是个无与伦比的蠢货了。
他被攫住下巴,那双光芒炽热、失去常态的黑眸定定地望着他。江玉郎侧着头轻颤了一下,小鱼儿趁势箍住他的腰身,在耳畔强势而无理地一字字道:
“江玉郎,我要你。就现在。”
江玉郎略一闪神。那种近乎压制的强大……几乎让人忘了他原本是那样玩世不恭嬉笑红尘的少年。
“你……她们还在。”他努力以最为正常的语气轻声道,莹白透粉的耳尖却是遮掩不住。
苏樱本是背对着他们,冷不丁出言道:“我会照顾萍儿。”
江玉郎一怔。苏樱傲然昂首,只留给他们满肩青丝的纤美背影,淡淡道:“你们……你们赶紧走罢,我才不想把萍儿给你们任何一个。”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皆是将死之人,不论做什么,我想都没有关系的,也没有人会知晓的。”
江玉郎忍不住道:“你……”最终只长叹一声,道:“苏姑娘,多谢。”
于是他们也如同方才邀月和怜星一般,去了另一间石屋。
魏无牙宫殿的屋子总是够多的。
厚重石门缓缓合拢。石室之中,剩下苏樱与铁萍姑两个人。
苏樱走回那张白玉椅。铁萍姑坐卧其上,软软靠在椅背,美眸紧闭,不住喘息着。
铁萍姑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吃力地张开眼睛。她惊喜于只剩下苏樱一人,又羞于只剩下苏樱一人。
她能感觉到体内陌生潮涌般的热度,驱赶着她所有的理智。她紧皱眉目,握紧了椅背圆润的玉石。
苏樱顿了顿,轻轻覆在她的手上。
方才她不仅仅是为了成人之美。只是觉得,自己不愿栖身心有所属的小鱼儿身/下,而萍儿既已神志不清,怎能让江玉郎那小子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