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把人拉过来,恶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你敢,老子让你在解毒之后下不了榻。”
江玉郎脸上一红,不甘示弱道:“你……还不知是谁下不了榻。”
小鱼儿恶意地在他微泛粉红的耳根吹了口气,笑道:“切磋一下?”
江玉郎一颤,立刻换上拒人千里的冰冷语气,假笑道:“小弟不敢,鱼兄还是自己玩罢。……对了,苏樱又搞什么鬼?她做的饭,能吃么?”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相信苏樱那精灵古怪的鬼丫头会心甘情愿给他们做饭。忆起看到的那一堆七七八八不知是何品种的药材和装药的瓶子,江玉郎打了个寒颤。
小鱼儿回忆了一下先前养伤时的经历,点了点头,道:“嗯,能吃。只是没我手艺好罢了。”
江玉郎讶然道:“你还会做饭?”
小鱼儿挑眉道:“江少爷居然在问一个天吃星教出来的徒弟会不会做饭,你觉得好不好笑?”
江玉郎上下打量他两眼,虚假地啧啧赞叹道:“所谓君子远庖厨,小弟一直认为鱼兄是只会上厅堂的人。”
“我又不是君子。”小鱼儿揽住他往客房走,笑道:“莫非你愿意为我下厨房么?”
江玉郎飞了个白眼,淡淡道:“你若是想吃全素宴,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儿时和爹爹也曾出入后厨弄炊,摆出清廉节俭的模样,因而多素少荤,现在我更是早已忘了那些大鱼大肉的祛味手法。”
小鱼儿瞥向他,皱着眉去捏他的手腕,细得可怜。“因此你就被养得弱不禁风,瘦得像是营养不良?”
恶人们将他留在恶人谷养大,虽是初衷不良,但也未存心亏待,甚至让他日日吃饱睡足,若是搞到了些山珍海味,也会唤过他来分享几口,因此小鱼儿幼时虽无双亲疼爱,日常起居上倒也颇为宽裕。
江玉郎淡淡一哂,道:“哪里有那么夸张,他未曾虐待我的。我为何成了这个样子……先前……和你说过了。”
小鱼儿忽然语塞。陈旧记忆平展开来,寻觅故事温柔而悲伤的节点,看那褶皱得最为痛苦的荆棘角落里,封存的少年。
清秀少年红着眼眶,字字泣血。在本应最是轻狂蓬勃成长的日子,他在那幽暗的地宫不见天日,蜕变成危险冰冷的毒蛇企图逃出生天。
那种绝望空洞而恨得入骨的神色……当时倚仗着胜券在握得天独厚于是一笑而过,现在想起,竟会莫名其妙的痛得要命。
心痛。心疼。总之说不清的澎湃情感,遽然将他包围环绕。
这样浓烈而沾有水汽的情感不是应该只有女子才有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罪魁祸首拉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江玉郎一头雾水,却听炽热气息混杂着两句清浅的话落入心扉:
“混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好像看不得你难受了。”
“你究竟对我下了什么蛊?”
两个人从花圃跌跌撞撞搂抱纠缠到了长廊。江玉郎长衫已经凌乱,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实在美色误人,幸好他理智尚存,葬身欲/火之前拼命推开他,低声喘/息道:“进……进屋去……”
小鱼儿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江玉郎还未来得及回头去找屋门所在,就被一把抱了起来,下意识惊呼道:“喂,你……”
“哪一间?”
耳畔的热气弄得江玉郎晕晕乎乎,乖乖答道:“第……第一间。”
小鱼儿搂着他漂亮一个旋身进了屋,长腿一伸,踹上了门。
“咣当”一声,仿佛在宣告屋内的一对情人:我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江玉郎略略惊心,随后斜歪嘴角,抚摸小鱼儿线条好看的下颌。指尖佻挞地向上挑了挑:“……来,鱼兄,给少爷笑一个。”
小鱼儿捉住那只捣乱的手,配合地灿烂一笑。
他的笑像酒。
酿尽风中所有远方的花香,取天际黛色的云麓,冲荡一池温柔放浪的韶华。亦在褶皱波纹之间,浸润了从古至今文人墨客诗词之间的风华万千。
那是,一整场春光灿烂的红尘人间啊。
“乖。”江玉郎大模大样地一笑,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如醺然的人,在他的笑里摇摇晃晃。
在他的人间里,兴风作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