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是她来了!
雪衣少妇嫣然一笑,略微羞赧地举起水袖半掩面庞,咬唇道:“夫君,你……你莫非是忘记月央了么?”
月央,杜月央。
少妇的语声落在耳中,她身后洁白的墓碑上的字体落入眼帘。
爱妻,杜月央。
似真似假的幽幽香气,飘飘欲仙的洁白衣裳,好似曾经那个可爱的女子,温柔的母亲……
江别鹤眼神恍惚,似乎没有感到空气中沉浮着的香气的奇怪之处,嗄声道:“月央,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杜月央莞尔一笑。
江上渔火和满天星辰的高映好似一幅璀璨的画卷,而她,正是自画中走出来的瑶池仙子,西子王嫱。
教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月央……”
江别鹤受了蛊惑一般,一步步向她走去。他已经忘了江玉郎所在何处,他的眼中,他的心里,忽然只剩下了本该早已死去的妻子。
而他竟似毫无所觉。
杜月央轻挽鬓发,柔声笑道:“夫君……我时常挂念着你。”她的眉梢眼角尚且挂着娇稚的风情,语声软糯娇甜。
在这温柔的晚风中,旷远的暮色里,面前有着如此的一个动人佳丽,何人能够不动心?
江别鹤纵然厉害,恐怕也已沉溺。
风吹草动。
墓地四周密林之中,黑衣杀手们伏在树丛浓绿里,彼此相隔丈余排列成阵,静待江别鹤的命令。
精明谨慎如江别鹤,怎会不带人来埋伏有备无患?
黑衣暗卫们见到主人没有打出手势,虽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伏在埋伏之处没有出手。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条黑衣身影鬼魅般掠来。星光照上他的脸,正是寻到墓地来的江玉郎。
他纵身飞掠,轻轻落到一个暗卫身旁。江玉郎嘴角突显戏谑冷笑,那暗卫还未及惊呼就被他手掌一翻当即夺命。
爹爹手下的人确实应该好好□□了,江玉郎摇头叹息。幸而他也穿得是一身黑衣,他解下尸身的蒙面布巾自己蒙上,又将尸身腰带上标有特定符纹的令牌取下,悬于腰间玉带,顺势一脚将尸身骨碌碌踢进树丛。
身旁丈外的暗卫侧目皱眉,他熟练地打了个江别鹤培育的暗卫间专属的手势表示无碍。暗卫们转过头去,谁也没有发觉,他们的同党之一已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自家少主江玉郎。
杜月央也向着江别鹤走去。一步一步,平稳走去。
终于,两人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脸庞的一丝一毫。江别鹤不见了平常精明深沉的模样,目光迷幻,喃喃道:“月央,你还是如此美丽……”
杜月央羞赧地低下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仍是个娇美绝伦的深闺少女,缓缓走向江别鹤的怀中。
良辰美景,眷侣如花。
杜月央带着甜蜜的微笑,向着江别鹤的怀中依偎过去,手掌将要诡异地按上他的心脏位置——
江别鹤反而温和地握住她的手,竟似有备而来,巧妙地两相化解。“杜月央”面色骤变,江别鹤却低首温声道:“箫儿,你好么?”
一声翩翩有礼的问候,在“杜月央”耳中宛若一声惊雷——
“你怎么可能中不了我的‘幻梦香’?!”
“幻梦香”,江湖中人尽皆知,这是“十大恶人”萧咪咪的拿手好戏之一。此为一种迷香,可以令人产生幻觉,丧失控制力。世人皆道萧咪咪研制此香只为与那些美貌少年苟合欢好,殊不知她另有所用。
“因为我清楚,”江别鹤笑意依旧温柔,好似裹挟花霰香蝶拂面而来的悠悠春风,一字字朗声笑道:“月央的确是被我,彻彻底底地杀死了。我有如此意志,自然不会陷入你的迷香所带来的幻境。”
杜箫目眦欲裂,气血翻涌,颤声道:“你终于承认了,江琴!”
江别鹤含笑接道:“而且我也清楚,月央不可能用玉郎威胁我。”
他看着顶着自己亡故妻子的模样的杜箫,缓缓笑道:“毕竟玉郎是她的儿子,她那么爱他。”
“不可能!”杜箫浑身微微一震,手脚像是软了,咬着牙道:“他,他不是那个下贱女人和你的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