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中已经大乱,江别鹤正冷笑着道:“方才铁姑娘醒来已经说了,她是吃了铁老英雄送来的枣子才昏过去的,各位若是再狡赖,未免也太不丈夫了些!”
铁无双怒道:“放屁!老夫与她一不相识,二无仇恨,为何要害她?”
赵香灵也变了颜色,道:“江大侠,令郎还未醒来,你怎能敲定此事就是铁老英雄和在下等所为?”
他回眸一看,罗三罗九正悠哉地端坐于其位,不由着急道:“贤昆仲昨夜也在此,为何不为我等解释一下?”
罗三笑道:“赵庄主此言差矣!我兄弟二人确实目睹那解药自己来的,可谁知道是谁送来的?说不定是铁老英雄还是庄主的门下,对么?”
罗九叹道:“赵庄主,铁老英雄,此事若是真的,在下等也无能为力!”
赵香灵愣住了,道:“你们……”
江别鹤道:“犬子正躺在寒舍中修养。不过,在下在犬子和铁姑娘桌上发现的果篮却是一模一样的,而那枣子与所有的水果中,确实都含有同种剧毒!”
赵香灵面色霎时惨白,瘫坐在椅上,说不出话来。
花无缺究竟不是常人,到此刻竟还能沉得住气,脸上神色虽更难看,但居然还是动也不动,只是缓缓道:“我等出手之前,总得要人口服心服。”
江别鹤道:“正该如此。”突然向那抬轿的轿夫招了招手,道:“过来。”
那轿夫应命前来,躬身道:“江大侠有何吩咐?”
众人正不知江别鹤在这紧张关头,突然令这轿夫前来是为了什么。小鱼儿却心知肚明江别鹤的诡计,这轿夫无非是他的帮手。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铁老前辈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那轿夫道:“小人听得清清楚楚。”
江别鹤道:“你说他是否有加害铁姑娘的道理?”
那轿夫道:“没有。”
这时大厅里人人面面相觑,有的认为江别鹤这是故弄玄虚,有人认为江别鹤这是弄巧成拙。
江别鹤不动声色,反而笑道:“那么,这毒不是铁老英雄下的了?”
那轿夫道:“是铁老英雄下的。他虽无相害铁姑娘之意,却有毒杀花公子之心。他下毒本是要害花公子的,只不过铁姑娘首当其冲而已。”
江别鹤皱眉问道:“铁老英雄与花公子也素无冤仇,又为何要害花公子?”
铁无双怒喝道:“正是如此,老夫为何要害人?”
那轿夫不慌不忙,缓缓道:“要杀人,自然有这几个原因,一是嫉妒,二是仇恨。还有自己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发觉……”
铁无双怒喝道:“老夫一生顶天立地,你这奴才竟敢道老夫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声大喝有如霹雳雷霆,“地灵庄”的家丁都被吓得面目变色。
这轿夫居然还是不慌不忙,躬身道:“小人可不敢说这话,这话可是铁老英雄你自己说的。”
这轿夫不但口齿伶俐,胆子极大,而且说话恭敬中带着刻薄,竟有与铁无双分庭抗礼之势。
别人都在奇怪,“江南大侠”属下,怎地连个轿夫都是如此厉害的角色。小鱼儿却已瞧出这“轿夫”的身份,心中又是微愠,又是失笑。
那本是张陌生面孔,但是那刻意压低粗哑的语声和那双让他永世不忘的眼睛,小鱼儿怎会认不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那人的自若行止,不自觉地抿起了嘴,眼底星火微窜,目光灼灼。
心底竟莫名生出几分棋逢敌手的惺惺相惜,与难以启齿的喜爱赞慕之意。
仿佛知道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恶毒的,张狂的那个江玉郎,自己喜欢的那只多变的野狐狸。
这样能言巧辩的人,杀人无形的一张利嘴,玲珑剔透的毒辣心肠,当真可恨……又这般可爱。
却总令人想把他搂在怀中,狠狠亲吻他的伶牙俐齿,逼得那人溃不成军,嫣红柔软的刻薄双唇中泄出带着哭腔的讨饶。
那光景将是多么可口。不过显然不可能。
小鱼儿有趣地想着,不由翘起嘴角,目光重新凝注。
现在不可能,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狐狸皮他江小鱼不屑要,他若要,便直接去摘那颗锋利刺手又蓬勃滚热的心。
场上,唇枪舌战,激战正酣。
只见铁无双怒极之下,反而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