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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 完结+番外_65(2 / 2)

至于闻翩鸿……

“聆台山那边,至今没人敢提起‘闻翩鸿’三个大字。他在沽离镇大肆搜集人血,运送致命药物的事情也很快被人揭穿……后来,莫复丘便将他住过的地方,包括常待过的地盘,一把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易上闲道:“到头来,闻翩鸿闹这么一大出,什么好处都没能捞到手……反倒把自己也一起赔了进去。”

晏欺垂下眼睫,目光被杯中升腾的水雾一并浸至湿润。

“谁知道呢?最后跳出一个姓从的,没人猜到他也会是活剑族人。”他道,“这一路过来,从逐啸庄那一刻起,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而那所谓的活剑族人,至今也仍未有半分确切的消息。

他拿着半张从云遮欢身上剥下来的人皮,自那日离开聆台山之后,便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你要走,我不拦你。”易上闲语气平板,毫无波澜地道,“该提醒的我也都提醒了,至于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知道。”

晏欺闭目抿了口茶,随即淡淡起身,再次走向门槛。

院外的风雪成片拍打在地面,很快堆积近有半尺之深。晏欺一步跨出去,被那无止尽的寒风吹得浑身一冷,随即闷下头,开始低低咳嗽。

——这一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近大半个月。期间晏欺没怎么出门,只成天待在装有遗骨的那只木箱旁边,有一日没一日地发着呆。

后来雪渐渐停了,他便将那木箱换成了一口棺材,亲手将薛岚因的残骨碎片抱在怀里,再一点一点地挪放进去。

甚至最后细心清理的时候,他还将薛岚因平日用的衣裳也轻轻堆了一叠,连带着涯泠剑一起,整齐摆放在残骨旁边,仿佛还能陪他走上一程般,一切都照料得无微不至。

那过程要说起来,其实还有些惊悚。毕竟一副死人骨骸放得久了,它该是副什么模样,是人都有些难以想象——何况活剑族人天生与常人体质相异,那骨头纵是放得再久,再前去与之触摸的时候,难免还是灼得微烫。

程避当时就站在旁边,一板一眼瞧着,晏欺也不肯让他出手帮忙。

待得一切事务处理完毕,晏欺又差人雇了辆马车停后院里,棺材仍旧安安静静地放置在里屋,没舍得让它出来受冻。但程避看这样子,便知道晏欺是铁了心准备走了,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不舍。

“师叔,现在外边儿乱成这样,您一人回北域去,难道不怕危险么?”

一日起了个大早,室外难得没再下雪。程避见晏欺又在忙着收拾包裹,便忍不住上前问道。

“嗯。”晏欺面色平淡,“不等了。”

程避偏头看着晏欺,只觉他这样瘦的身板儿,一个人拖着一口棺材,要横穿南北两大地域,那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程避抿了抿唇,总想说点什么,试图能将人劝住。

偏在此时,不远处的院门“嘎吱”一声轻响,二人俱是侧目回身,原以为来人会是易上闲,不想一片白雪皑皑中,却是定身站着另两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第181章旧伤疤

一人身着藏蓝色的厚纱长袍,裙尾及地拖曳,布面已沾满星星点点的雪粒。

一人狐裘加身,长发束起,遍身雪白,一张圆润的小脸却是冻得通红。

晏欺适才回头望见她二人之时,似乎明显愣了一阵,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穿蓝袍的,是云遮欢的贴身婢女云盼,而那穿狐裘作俏皮打扮的,则是稍年轻些的婢女云翘。

两人此番来得突然又匆忙,没有任何预兆,所以程避第一眼见着两位漂亮姑娘的时候,还难免不自然地红了些脸。

而晏欺则缓缓将目光收了回去,转凝向院门前近乎消融的几块灰白雪堆。

其实云翘第一眼瞅见晏欺那会儿,内心也是带有几分惊讶的。早前刚在北域与晏欺初遇的时候,那人姿容姣好清秀,就宛若上乘美玉一般摄人心魄,直叫人见了一眼便难以忘却。

谁料不过半年时间匆匆过去,昔日天仙下凡的美人儿公子,已然憔悴得几乎不见人形,仿佛多走两步路,便能随时咽气似的,是当真孱弱消瘦得触目惊心。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四人进屋坐下。云翘在偷眼瞧着晏欺的时候,仍忍不住替他惋惜又心疼。

程避起身,给屋内一人斟了一杯茶,待得再次拉开椅子弯腰坐下,身旁的晏欺还在眼神泛空,直盯着窗外发呆。

“咳……师叔。”程避小声道,“她们是来找您的,您……不说点什么吗?”

晏欺目光微动,方才回神,坐对面的云盼已双手抱拳,率先向晏程二人道:“晏先生,程公子,此番我与云翘南下中原,乃是云老族长,以及小族长同时授意。”

“族长他老人家知道,先生您近来身体不好,也特别嘱托我二人,不可予以过多叨扰。”

“但……此次事出有因,我二人快马加鞭赶来一趟,确是有一要事相求于您。”

——一口气绕这么大个弯,无非又是为着些无关紧要的幺蛾子。

晏欺并不待见这两个白乌族人,干脆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道:“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无需多言。”

云盼偏头与云翘对视一眼,后者无可奈何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都有些犹豫为难的样子。

片刻过后,到底还是云翘胆儿大,一面悄悄觑着晏欺脸色,一面硬着头皮与他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云小族长说……她说……想见您一面,所以希望您……”

话未说完,晏欺还没发表任何看法,程避这沉不住气的,却差点跳了起来:“这哪儿能行啊,师叔的身体……大老远往北域去,根本受不住的!”

“这我们也明白……可、可是,云小族长她那副模样,实在没法……”

说到一半,忽觉有些说不下去了。云翘颇为苦恼地道:“总之,族长有很多话……需要与您当面交谈,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

晏欺冷冷将她打断:“要说什么,托人带话即可,何必让我亲自过去?”

云翘扁嘴道:“但是小族长……”

“云遮欢是快死了么?”晏欺凉声道,“就算要交代遗言,又有什么话是必须方面说的!”

“不不不……”云翘惶恐摆手道,“待小族长伤好以后,还得接替老族长的位置,又怎会说死就死呢……”

这姑娘也是实诚,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偏就怎么都对不上点。

云盼在旁见了,只好将她往边上一拦,转而自己开口向晏欺道:“小族长早料到先生不愿前往北域,所以有些话……还是我来说予您听,至于事后动身与否,全由您自己来评断。”

言罢,侧目看了程避和云翘一眼,两人顿时明白过来,慌忙起身,一前一后走向屋外,并顺手将房门轻掩。

屋内光线昏暗,便只剩下云盼与晏欺相对而坐。

云盼不再拐弯抹角,只是平静对晏欺道:“小族长说过……您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失去徒弟。”

晏欺目光一冷:“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揭人旧疤的?”

“不……我知道您不爱听这些,但有的话放到现在,我也不得不说。”

云盼沉下声音,倏而注视着晏欺双目,一字一顿地道,“小族长那日从聆台山上下来,受了很重的伤……即便如此,大多事情,在她脑中也有些许零碎的记忆。”

“早前闻翩鸿活着的时候,曾引导薛公子身上的血液,与小族长身上的劫龙印产直接进行接触……”

“但当时活血浸入劫龙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生任何应有的反应。”

不等云盼继续阐述,晏欺已淡淡替她说道:“甚至之后活血腐蚀人体,险些将劫龙印一并燃毁。”

“是……没错。”云盼道,“如今劫龙印已从遮欢身上彻底剥离,却无人知道从枕具体的去向,所以小族长她……”

“所以云遮欢在怀疑,我徒弟并不是真正的活剑族人。”

晏欺再次出声,不容置喙地将她打断。

这一回,云翘显然更添有几分诧异,然在惊讶疑惑之余,仍是听得晏欺字字清晰地道:“没什么好胡乱猜测的,我徒弟的确是活剑族人,这一点断然不会有假。”

云翘道:“那当天在聆台山,为什么劫龙印与活血之间……没有任何相互呼应的迹象?难道族中流传百年的破印方法,还会出现错漏么?”

“破印的方法有没有错,我不知道。”晏欺冷漠道,“事到如今,你们若还想借着薛岚因来往深探究劫龙印……这样愚蠢的想法,趁早收一收。”

“不是,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晏欺顾自说道:“薛岚因无法与劫龙印产生呼应,是因为在他身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子蛊存在。”

此话一出,云盼瞬时有些愣住,随即像是遭得雷劈一般,简直难以置信地道:“……什么?!”

晏欺重复道:“薛岚因身上没有子蛊。”

“不可能的!”云盼险些失声道,“但凡是活剑族人,身上怎可能没有子蛊存在!”

“……那要是曾经死过一次,单纯靠残魂复生的活剑族人呢?”

晏欺看也不看她,仅是平缓麻木地开口解释道:“遣魂咒名义上可致使死者重生于世,但实际不过是借灵魂支撑再造而出的肉体框架。”

“相对于最曾经的薛岚因而言,遣魂咒的效用,只是为他留下的残魂……捏造出一个与之前神似的躯体罢了,这样的解释……你能听明白吗?”

云盼呆呆凝视着他,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薛公子他……”

“遣魂咒能做到的,只有逆改生死,借魂重生……并不可能将已死之人,恢复成与生前一般无二的模样。”

晏欺极其平静,脸色却愈发阴冷苍白。

“所以,就算薛岚因仍具有活剑族人的基本特征,他体内的血液,也是由遣魂咒倾力凝结而成的,与你们族人心心念的子母蛊毫无关联。”

云盼神情微变:“那也就是说,不论如何,薛公子都没有办法解开劫龙印了?”

“是。”

晏欺定定凝视她双目,语气不容置喙地道:“薛岚因复生十七年后,你们所有人……闻翩鸿也好,从枕也好,针对他与劫龙印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在处心积虑地闹一场笑话。”

云盼抬眼与他对视。仿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彻底平复此时翻涌如潮的心情。

就好像知道了某些隐藏极深,实际荒唐可笑的秘密,却又在同时,没由来地觉得心酸。

早前一场血雨腥风的夺印之争,不知赔了有多少条蠢蠢欲动的人命进去。而今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人们看待劫龙印流露而出的贪婪目光,还是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甚至当年在纷争之中侥幸存活的两个活剑族人,也曾一度是众人眼中觊觎已久的活体武器。

但现在……偏是一个都没能剩下。

云盼默然盯视着晏欺冰冷淡漠的侧脸。此人也曾在江湖上风光逍遥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还能独自支撑多久。

“那晏先生……还愿抽空去一趟北域吗?至少您救过小族长一条性命,老族长也非常想……亲口向您致谢。”

云盼悄然退后数步,低着头,将身子无声挪向门边:“不过瞧着您的身体,恐怕也受不住一趟远行颠簸了……”

“话都说到这般地步了,还有什么需要当面说的么?”晏欺目光沉冷,眼底以带有几分逐客之意,“还是等易上闲回来,你们再请他过去?”

一听到易上闲的名字,云盼就顿时不敢吭声了。她对着晏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末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忽而听得门扉一颤,程避在外用力将门缝推至大开,猛地向晏欺喊叫道:“师叔,师叔不好了——”

晏欺面色一白,当即跟上去问道:“怎么了?”

“薛师兄……薛师兄的棺材……”程避哭丧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见了……”

第182章师父又骗人!

不见了……

晏欺登时只觉“轰”的一声,有什么情绪彻底自胸前炸得开了。

当下不管不顾,将所有人一把推开,跌跌撞撞奔向对面的房间,狠狠推门朝里一看,瞬间心凉得透彻——

原本就空落又潮冷的屋子,别的不堆,就专程用来安置那一口甚是珍贵的棺材。晏欺自从决定要带薛岚因回芳山古城之后,几乎天天都会来棺材边上坐着,时不时还会说上两三句话。

可现在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院中无人注意到任何异样的动静,棺材这般分量不小的一样物什,竟就在人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我……我本想着天这么冷,就带云翘姑娘往另一边房间里坐一坐。”程避语不成句,瞧着样子,怕是要哭出来了,“结果点完炭盆出来,发现这边屋里门半开着……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棺材说不见就不见了。”

晏欺脸色煞白,几近是浑身僵冷地站在原地,良久过去,已连一句话也没法说出口。

这时云翘和云盼也瑟瑟缩缩地跟了上来,一眼瞅着晏欺的模样,也都干杵在后方没敢吭声。

“……不见有多久了?”

晏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抬头望了眼门外,院内堆积的残雪近半尺之深,但眼下地面平整而又光滑,竟是一丝疑迹也无。

“左右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程避拧眉道,“当真没听到什么响动,院子里一直安静得要命。”

晏欺微挪了目光,转而仰头望向墙面漏光的窗口。不过须臾片刻,他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陡一转身,再次迈向屋外,一手推开院门,将那停在草棚里的黑马给牵了出来,一个翻身骑坐上去,不由分说,扬起鞭子,道:“驾!”

程避适才从里屋赶了出来,一见晏欺这架势,吓得魂儿都飞了:“师叔!师叔要上哪儿去啊?!!”

晏欺一勒缰绳,单薄的脊背在寒风里愈发显得瘦削:“找棺材。”

“别啊师叔,您……您再等等,再等等!”程避仰着脖子,焦急呐喊道,“一会儿师父回来了,让他和您一起去找,路上也好有照应!”

可任他在后怎般劝解,晏欺面色冷硬,压根听不进去人话,后时干脆直接将人无视,再一挥鞭,又狠又准抽在马屁/股上,但听那黑马仰头发出一阵长嘶,直将院里两位姑娘吓得连连惊叫。

程避也是骇得不轻,眼看着面前四只有力的马蹄在雪地里踢踏不断,不多时便载着晏欺跑得远了,模模糊糊没了半点影子。

拒不为师完结+番外_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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