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医生直接将除颤仪的电能加到480j,也不再口头报次数,满头大汗地一下又一下地进行着急救。
周围的好几名医护人员眼神全部暗下去,嘴巴紧紧抿着,神情哀伤惋惜。
结局已定。
看着那些人的表情,闻时礼的笑颜眉眼,一举一动,都和放电影似的,一帧又一帧在脑海里略过。那种熟悉久违的窒息感将时盏包围,她呐呐地自言自语般说:“......你们为什么要这种表情?”
“你们为什么?”她看着眼前重重叠叠拢过来的白色,缓慢清晰地质问:“要这种表情?”
崩溃。
情绪临界点已至。
时盏嘶哑尖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要这种表情!”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死。
不会死。
为什么要这种表情!
浑身一紧,闻靳深知道她这是犯病了,流着眼泪将她抱紧:“没事......没事,盏盏你不要怕。”
“你们——!”时盏脑中轰鸣一片,心里只剩焦土废墟,嘴里嘶吼呐喊重复着那句,“为什么要这种表情!”
其余人目光看过来。
像在看病人。
她病得不轻了。
上方眼泪密集无比,堪比落雨似的,砸在时盏脸上,传来闻靳深压抑又隐忍的低哑问话。
“我出车祸的时候。”
“你也这样失控吗。”
也这样悲痛吗。
盏盏。
时盏完全没有听见闻靳深说的话,她还在重复那一句,反反复复重复,一边嘶喊着,一边看着那些人的脸被白色全部占据。
她只知道——
倘若闻时礼就这样死去,她不会原谅自己。
瞧瞧你,时盏。
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你从没爱过那个男人,你凭什么要他为你付出生命,凭什么,你真的配吗。
你、不、配。
......
白色的尽头,一眼无涯的黑。
时盏昏了过去。
闻靳深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担架上,自己也上了救护车。
看着昏迷中的时盏,闻靳深心里悲凉一片,他从没问过她,那时候你为我哭过吗,为我失控过吗,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更怕知道真的答案。
怕答案与他所想完全背道而驰。
*
时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面还是那片黑暗的渊薮,下方好多枯瘦白骨朝她伸手,要将她一同拖下去,周围阴风阵阵,平添恐怖骇人的气息。
她所在的崖屿正在崩塌,一寸一寸,裂缝加剧。
好可怕。
——“小千岁。”
有人喊这么一声。
会这么称呼她的。
只一人。
顺着声源,时盏回头去看却发现并没人,只有长长一条荒芜皲裂的道路。道路尽头,显出一丝光亮,隐隐一道身影行出。
或者说是朝她奔来。
睁眼时目光模糊一片,瞳孔见光收缩着,现实如梦一般虚晃。
白色的天花板,淡蓝色的窗帘,以及床边眼睛下方一圈青灰的闻靳深,他脸上疲惫感厚重,见她醒了,原本耷着的眼皮很快抬起。
“醒了?”
“我......”想说话,时盏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很严重,完全发不出声音,连发出那种轻声的气音都做不到,不免想起先前嘶吼的场景,看来是那会喊坏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