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靳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下一秒就说:“家里人都很欢迎你来,谁都不会给你使脸色看的,相信我。”
时盏冷冰冰地笑一声:“是么。”
闻靳深轻嗯一声表示肯定,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又说:“我把妈也接回来港城了,你明天回来就能见到,到时候你想问的都能问她。”
“妈?”时盏又是一声冷笑,“行阿闻靳深,你倒是喊得挺顺。”
那边卖乖地笑着,像是故意听不懂似的,“你妈就是我妈,不是么。”
——沉默。
隔了好久好久,闻靳深的语气又低下去好几分,“一起吃个年夜饭吧,盏盏。”又像是不想惹她不快,沉吟片刻后又说:“不逼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不去,我就出来陪你。”
“是么。”
时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拿着电话目光远眺,望向十二月末,南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街。
第119章 九万118 侄媳,你有事么?
chapter118
那一年的港城很不太平。
许多新闻频道里, 播报的都是那起历时一年多仍没有被破获的年轻女性连环谋杀案。
遇害女性全部一/丝不挂地被尼龙绳捆绑,抛尸荒山。
回望过去一整年,高达十数起案件。
网络上骂声一片。
一边呼吁年轻女性注意安全, 一边嚷嚷警察破案速度不够快。
时盏看到相关信息时, 总匆匆略过,像在刻意规避也像不愿回首看过去。这类的报道, 每次看见都令她不舒服,会令她想起时京。
下午四点。
时盏从港城南湾机场出来。
八个小时的行程, 从南回北, 时盏觉得疲累, 肩膀酸痛周身僵硬。她拉着皮革小行李箱, 站在路边等车,冷冽的寒风拂面而来。
几分钟时间, 闻靳深的车停在眼前。他充当起苦力角色,下车把她的箱子放到后备箱去,给她拉开车门时顺带问:“先去哪?”
时盏弯腰倾身上车。
闻靳深回到车上, 摸摸她手冰冰凉的,语带责怪, “怎么不多穿一点。”
“南方不冷。”
“这边冷, 近两天又降温。”
“哦。”
闻靳深脱下大衣, 盖到时盏身上, 又问:“去哪。”
时盏沉默下来。
等车子驶出去好一段距离, 时盏才说:“去见见她吧。”
所以, 时盏在陪闻靳的陪同下, 去见了她的生母,那个神秘的妇人。
闻靳深把人安排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院落呈四合型, 中间有一处荷花池,冬季荷叶枯败泛黄,透着萧条色,院墙外柳枝依依,待发新芽。
时盏一踏进院门,就看见站在荷花池石栏边上发呆的老妇。老妇回过头,看见时盏的一瞬间,眼泪刷地就流出来。
老妇朝时盏走过来,一跛一跛的,右脚比左脚短一截,白发苍苍,周身雪白,就连眼睫毛也是白的。
老妇抹着泪在时盏面前停下,“......女儿,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你,要是知道你过得根本不好,我是不会把你交给席月皎的。”
时盏很平静,没有面色起伏。
“我来,只是想知道。”时盏说,“你把我交给席月皎的原因是什么。”
生母叫陈莲。
陈莲将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楚。
陈莲说——
“我跟你爸、还有席月皎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我跟你爸好了两年以后,席月皎有天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要求我离开。我咽不下那口气,也实在没办法,就离开了......几年后你爸突然找到我,说他和席月皎离婚了,想重新和我在一起,我也就答应了,就是那时候有的你。”
“我以为可以安心过日子的时候,席月皎带人找上门骂我是小三,我都快临产了,那时候才知道你爸压根没和席月皎离成婚,我算是被迫当了三。后来生了你,席月皎也不肯离婚,说什么要去厂里举报你爸,让你爸丢了铁饭碗,又给我说她愿意给我养孩子,就跟自己的一样。”
时盏听不下去了,“所以你就这么轻而易举把我给出去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陈莲哽咽着,苍老的脸上满是风霜,“我有白化病,被歧视被骂的次数不少,我带着你生活到三岁,条件艰苦得很,你爸又被席月皎盯着不敢和我怜惜,更别说拿钱给我,那时候我打三份工收入也微薄得很,有一天上工的时候太累打了瞌睡,脚被绞进机器里面,半边脚掌都烂完了......席月皎再次找到我,让我把你给她养,她给我保证会当亲女儿养的,我那时候在医院躺着,没办法照顾你......”
时盏的身体微微虚晃两下,手落在石栏上借力站稳。
陈莲开始不停道歉。
闻靳深扶住她的肩膀,低低问:“没事吧。”
凌冽寒风里,时盏缓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自言自语般:“......所以她才会那样狠毒地打我阿,恨不得我去死,原来都是为了报复。”
风吹过,枯黄的荷叶摆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