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与己得大战一场后,渐秋自然是越来越喜欢自己的抖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灵剑总会驱魔的。只不过,从昨日起,剑麟道戒备森严了很久,巡山的弟子多了百来人,以至于进入剑麟山的修士都要一番细细查究。
剑麟山地处衢州的几大矿山处,但玉锡石历来是归宋国朝廷管辖,剑麟道只负责兵器事宜。剑麟道自然比文岚多了一些烟火气,剑麟道的弟子相对比较豪迈外向,酒量气度不在话下。
渐秋与风絮并不是什么出名修士,自然没得住上好佳房。风絮在一旁等于没有人,只有渐秋一直叨叨道:“我们得去看看流弋在哪里?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如何了?要怎么跟他说呢?有点兴奋?喂,风絮,你别嫌弃地看着我,我这不是头一回当小叔子嘛。你也要想他对不对,当年那个小鬼如今都这么大了……”
前面两个修士兴奋地谈话着:“真的呀,扶明先生真不愧是我最崇拜的仙门弟子,高风亮节,仙灵高超。”
“那可不,一人之力在枫梓山上灭了所有妖魔,哪位英年可有这般才能?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渐秋好奇问道:“看什么?”
“当然是小徐公,扶明先生呀。他在太阿厢院,好多人都去拜访他了。”
渐秋吃惊地听着陆云桥的事,思绪万千,犹豫不决,余光瞥了一眼风絮,却听到风絮难得开口,嫌弃道:“去呀,看什么?”
渐秋拔腿便跑,直冲陆云桥所在的文岚厢院,一路上不知碰了多少人,又赔礼道歉。磕磕碰碰了许久才到,可是到了又不敢进去看看。他拿了一包昨日买的蜜饯,掂量在手中,鼓足勇气便踏进去。
刚踏进去,却被人群给淹没掉,直接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众人非议纷纷,唉声道:“为何不让我等拜谒小徐公?”
居敬以剑相向,毅然道:“我家先生正与忧苍先生交谈。此外先生劳累多日,需要多加休养,不喜喧闹,希望各位散了,于剑道大会相见。”
众人纷纷喧闹着,各位各的理由想见陆云桥,无非是想在剑道上一展风采,让自己名声鹊起。
一声婉耳的少女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炯炯注视着那女子,手捧食盒,身姿曼妙,一抹丹唇,两叶黛眉,顾盼流光,婷婷玉立,莺歌般的动听声道:“还请各位让让。”
众人纷纷行礼,恭敬说道:“若洁姑娘有礼!”
居敬轻笑道:“若洁姑娘请进。”
若洁款款而行,不时想众人颔首微笑,姿态举止莫不大方得体,绰约多姿地走进厢园里,让众人惊艳了一把。
“剑麟道宗主之女若洁姑娘真是美若天仙,跟扶明先生配得很。”
只要有一人出声,其余人便应声附和着。
渐秋定定地看着幽深不见人的太阿厢园,驻足不动。太阿厢园的大门已经关了,他与那些众人一般纷纷伫立,等候着,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独自惘然地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而那女子也不知道进去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只是想见一面,听听陆云桥好听如歌的声音,即便形同陌路也好。
“其实……陆云桥,我不止想见见你。”
天色已晚,渐秋将手里的蜜饯放在太阿厢园的门口,悻悻然而去。
居敬注视着渐秋离去的背影,捡起门口的一包物什,困惑道:“真是执着的人,终于走了,咦,地上是什么?蜜饯?”
居敬打开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迎面碰到正要出门赴会的一众文岚弟子,居敬立马把蜜饯藏在身后。
镜宁道:“居敬,你身后是什么?”
居敬憨笑一声道:“有个拜谒先生的男子留下的蜜饯,放在门口,不吃白不吃,呵呵。扶明先生,您喜欢吃吧,可好吃了,给您尝尝。”说着居敬递了过去,一颗蜜枣泛着明亮光泽。
陆云桥注视着居敬手中的蜜饯,慌神了片刻,微微颔首。
永乐跟在居敬身后,讨好道:“师兄,我也要。”
“不给。”
永乐娇声地撒气着道:“不公平,不公平,他有,我怎么没有……”
渐秋直接去参加剑麟道的剑道大会,今夜只是大会的晚宴,真正精彩的便是斗剑大会。看各路世家佼佼者争奇斗艳。而他这种小喽啰自然是跟着风絮坐在人群中最远的地方。
三大仙门,文岚,剑麟道,越宗都有代表来,龙川孟家,齐州汤家,华峒山,苍梧山,琅琊庄,秦川公孙家,关泉李家,贺州贺家等各大世家家主携带年轻一代才俊赴会。
剑麟道宗主周献庭不免得寒暄一番,侃侃发言,各大世家都得点一遍,声名均沾,各不得罪。
众人把酒言欢,宴乐奏响。
华弘文恭敬道:“听闻扶明先生一人之力,灭了枫梓山困扰多年的邪魔,真是可喜可贺,苍生之福。我等敬先生一杯……”
陆云桥面色淡然,颔首微示,并无太多表情。
华弘文道:“先生怎么也得喝一杯吧。”
镜宁恭敬道:“枫梓山后先生身子有些不适,不宜饮酒,各位随意。”
渐秋坐得太远了,只能大概看到人,望了一眼,似乎没有见到盼华,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渐秋不免有些担忧。渐秋又眺望着越宗门的人,终于在人群中看到流弋才放心下来。
渐秋低头下来跟风絮低低诉说道:“我们见机行事,早日跟流弋说上话……”
旁边忽然有剑麟道的人提醒道:“二位,宗主有请。”
渐秋抬眼望向高高上座的三大仙门,震惊得不知所措。风絮紧紧抿着嘴唇,眼睛对视陆云桥的那双阴沉的眼睛。
渐秋心里在打鼓着,不安道:“陆云桥这是什么眼神?他想干嘛?”
周献庭呵笑道:“这两位便是近日在剑池得我剑麟道灵剑的少年。可周某私下做主,好奇作祟,提前让各位看看这两把精妙绝伦的灵剑。这一位良驹剑的少年名为风絮,良驹是七百年前的马玉所佩戴的灵剑,行如骏马,急速若浪。而这位红衣少年徐甘身上的灵剑,当年我先祖都驾驭不得这灵剑,于剑池之地得此灵剑,但驾驭不得,只好建下灵剑池。”
一旁的华弘文道:“既是灵剑,比试可见品相。”
周献庭点点头,笑道:“不若扶明先生选两个与这两位少年年龄相仿的弟子,稍加比划一番?”
那些世家少年不免兴奋起来,昂头挺胸,期待被陆云桥点到名字。
流弋在底下暗自嘀咕着:“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白敏行紧紧盯着渐秋,面露怒色,紧紧握住拳头,大声道:“我要上,我要挑战这个红衣公子。”
宴会的宾客顿时哗然大声,纷纷自荐。
陆云桥目光倾注,定格在暗自惴惴不安的流弋,明明很轻声却回响在大厅上,道:“允,另一位便选越宗白敏行身边的少年吧。”
我去,陆云桥你真是记仇。
风絮一身仙气又有灵剑护身,岂是流弋能抵挡的,护侄心切的渐秋卑微低声道:“风絮大人,手下留情,他可是慕清!”
风絮嫌弃地看了一眼渐秋,咬牙切齿道:“你惹的祸!”
那可不,陆云桥那坐等看好戏的样子极为欠揍。当日渐秋说自己喜欢风絮,陆云桥这缺心眼的估计又一直觉得渐秋喜欢流弋,也喜欢风絮,肯定要出气一把。至于向来热心的白敏行对自己生气,无非就是那夜在荆都骗了白敏行,让他如此愤怒。
风絮一上去便亮出那辉意流转,潋滟清光的良驹剑,而流弋身上的无非是一般的宝剑,在灵剑面前,自然是黯然失色。双方先文质地施礼,风絮盯着流弋那胆小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千。
风絮一丝都不提起来,任由流弋追逐进攻,风絮本身是飞天马,速度极快,躲开流弋的攻击轻而易举。但躲避放水又不能过于太明显,风絮还得假装挥剑,并将剑气打歪。
而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两个弱鸡互啄,众人尴尬地眼神望向周献庭与陆云桥。
周献庭立马尴尬道:“停,没想二位真是不分伯仲。少年不知苦,修行来日长。风絮公子,以后有良驹在手,必能有所成就。流弋对吧,看来是伯玉对你有所松懈,得多加努力。”
晏伯玉起身向众人微微鞠躬,笑道:“扶明先生一片心意,流弋愚钝,真是辜负各位期待,回去定当好好教导流弋。”